鄭彩一直逗留在南京;直到初七日才踏上歸途。
這七天裡;他向鄭森詳細介紹了鄭氏這一年的進展。在鄭芝龍苦心經營下;閩海和粵海一直到南洋都歸鄭氏所有;無論是西番還是南番的船隊都要看鄭氏的旗號行事。但浙海今年下海的商船增多;往東洋的貿易萎縮了三成。鄭氏鋪開的攤子大了許多;但朝廷加徵生絲和瓷器的稅;利潤反而不如去年。廣東物產豐富;鄭氏正在努力擺脫江南的影響。
鄭森聽得很認真;有時候甚至會問得很細。
他的心很大;但也知道海洋是鄭家的根基。
晉王深謀遠慮;其實已經在對鄭家動手。鄭芝龍拿下廣東的所獲被朝廷幾項微不足道的策略抵消。
若不瘋狂;只能死亡。
絕大多數大明人對海洋陌生而畏懼;當這些人掌管了朝廷的話語權;大明的海洋之路便走上了歧途。
但是;現在;只要不是太愚鈍的人都能看出來;海洋能帶來銀子。
翟哲也不熟悉大海;但他需要銀子;同時也要抑制鄭氏的實力。
每年季風到來的季節;從大明往倭國的航線便開始忙碌起來。因走水路的往閩地輸送貨物比走陸路花費有小;收稅又少;只半年間寧波府的繁榮就快趕上松江府。
鄭彩南下不久;正月十五之前;掌管浙海的台州二陳——陳虎威和陳志高奉命來到南京城履職。
晉王府的傳令兵出南京城標誌晉王已經從春節休閒的狀態中脫身而出。
今年要辦的事情比去年不少;宗茂和姚啟聖分別在南直隸和湖廣上任獨攬大權;兩個年輕有於勁的地方官;鞭打快馬;讓大明的腳步根本停不下來。
去年四月實行開海禁;大半年間;晉王去寧波府微服私訪過一次;在隆武五年召見的首批官員就是浙海二陳;可見他對海洋策略的重視。
陳虎威和陳志高結伴而行來到南京;他們以前還有些小恩怨;但現在已是最親密的戰友。
兩人來到晉王府;管家寧盛正在忙著指揮僕從在屋簷下掛紅燈籠。
王府前喜慶的氣息很容易讓人忽略此刻還是寒冬。
屋脊上的陰暗處還能看到簸箕大的殘雪;其他處再找不到一點冬天的痕跡
接到門衛的通告後;翟哲立刻召見兩人。
他案頭擺放了一些年前送來的密件。陳虎威戰功卓越;只是為人貪婪殘忍;但他又去哪找一個德藝雙馨的水師統領?
二陳還是首次來晉王府覲見;陳志高謹小慎微;陳虎威意氣勃發。
翟哲一眼掃過;心中如明鏡般清楚。
一個人的性格很難改變;陳志高曾經寧願當漁民也不願意當海盜;說明他心中有顧忌;有堅守。陳虎威顯然不一樣;當年在寧紹招安他;翟哲就知道這個人是一柄難以操縱的利刃;用得好可以傷人;操縱不當也可能傷己。
他先點了陳虎威的名字;問:“陳虎威;你這半年回到寧波後;都做了什麼?”他這句話很有意思;但陳虎威似乎沒有感受到。
他的回答很簡潔:“緝盜”
海中有海商就有海盜;陳虎威被調回寧紹後一直在征戰中度過。
有些海盜是沒有本錢的浙人;好勇鬥狠的台州人有很多人出海給海商當夥計;但當海盜的也不少。
更多的海盜來歷不明;就像幽靈遊蕩在大海中;忽而出現;忽而消失。這些海盜多半在寧波府往倭國的航線周邊活動;茫茫大海不見邊際;他們也無法阻住所有的商船。
海盜的來歷被掩蓋;但海盜的口音騙不了人。從閩地到浙海相距千里;陳虎威在海上抓不住他們的蹤跡;但海盜不建立據點無法長久在浙海停留;因此他幾乎一直在攻打防守堅固的山寨;凡是被他攻陷的山寨;雞犬不留。
翟哲接著問:“浙海近況如何?”
陳虎威傲然道:“近來海盜越捕越多;但總有盡的時候”
他的傲氣衝撞了翟哲的眼睛;所以翟哲眯上了眼睛。
自從反剃髮令後;陳虎威入杭州城;侵松江府;寇揚州境;水師中沒有人戰功超過他。短短兩年;他從千總連跳數級升任總兵;唯等封爵。
鄭氏水師很強;浙海要應對喬裝的海盜需要陳虎威這樣的人。
“你有這份信心很好;希望浙海儘快安定下來”翟哲的視線轉向陳志高;問:“今年海商利潤如何?”
陳志高上前一步;眼睛看向身前一丈之地;道:“有人利潤豐厚;有人船破人亡;但今年由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