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知道個為什麼,反正事到臨頭,就得過且過,不然還能如何。
不過李槐覺得自己很幸運,所以一直提醒自己要惜福。
陳平安說道:“知道自己的斤兩,碰到難處難關,不怨天尤人,這就叫平常心,這一點大概是隨你爹,平時不明顯,其實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李槐聽著開心,不過嘴上還是說道:“得了吧,我就是窩裡橫,外邊慫。”
印象中,陳平安好像很少罵人,也很少夸人。
在一處街道,另外那個陳平安,一樣沒罵人,就是丟著石子。
鰲頭山,劉聚寶和鬱泮水,兩位修士,自然是以陰神遠遊姿態,在此碰頭。
事先詢問過董老夫子和經生熹平,真身留在文廟、陰神出竅一事,得到了那位文廟那邊的許可。
董老夫子還難得開句玩笑話,說文廟這邊不敢耽誤兩位財神爺掙錢。
皚皚洲劉聚寶,一天到底能夠掙著幾顆神仙錢,一直是浩然天下的一個謎。
比如這次議事,劉氏夫妻雙方,就都沒閒著,婦人去了鸚鵡洲包袱齋,劉聚寶更是早已暗中花高價買下了整座山頭的府邸,只等議事結束,再對外公佈此事。
劉氏接手鰲頭山後,各個府邸的瓜果酒釀,明顯都好了不少,尤其是那水八仙,滋味清絕。
文廟這邊樂見其成,除了既有的問津渡,文廟建造其餘三座臨時渡口的開銷,都已經回本,還有賺。
劉聚寶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山上會很快打造出鰲頭六景,兩個弈棋處,一處是少年姜太公的守擂處,另外一處只等懸掛匾額的涼亭,傅噤,林君璧,鬱清卿,都可以拿來宣揚,至於那個蔣龍驤就算了,太跌份,不招客,還容易趕人。
此外還有張文潛領銜的詩詞題壁,多達數十人聯袂題詩花押,群賢薈萃。有畫家老祖師的一幅水陸畫,赭紅配綠色,色彩絢麗,各色人物五百餘位,琳琅滿目,各有千秋……以後凡有仙師遊歷、議事文廟,必然下榻鰲頭山。
少年皇帝袁胄,滿臉漲紅,“可以可以,隱官大人好個淵渟嶽峙,光憑劍氣,就對那雲杪老賊施展了定身術。”
“嚴大狗腿,撿漏功夫一流!他媽的,竟然給他撿了個飛昇境!羨慕死老子了。”
“怎麼不打了,雲杪小兒,竟敢還有膽子放狠話?隱官大人,一劍戳死他……”
大堂上,劉聚寶幾個安安靜靜看著那幅山水畫卷,各有心思,就只有少年在那邊聒噪不已。
鬱泮水實在忍不了這位皇帝陛下的煩人,說道:“陛下,你不口渴啊?”
柳歲餘笑道:“挺好啊,哪裡煩人了。”
她早已踢了靴子,盤腿坐在椅子上,沒有穿襪,露出一雙美如羊脂的腳丫,腳指甲塗抹紅脂,十分惹眼。
對面那位玄密王朝的皇帝陛下,跟個初出茅廬的說書先生差不多,關鍵是感情誠摯,聽著很解悶。
少年皇帝學那書上的江湖人,高高抱拳道:“柳姐姐,我們真是一見投緣,如果不嫌棄的話,咱倆可以結為異姓姐弟,歡迎去我家做客!”
柳歲餘笑道:“好說。只要俸祿錢足夠,別說姐弟,我這黃花大閨女,認個乾兒子都沒問題。”
袁胄立即不搭腔,碰到高手了,敵不過。
這些個混江湖的姐姐,葷素不忌,到底不是宮中那些木頭人可以媲美。
劉聚寶和鬱泮水突然對視一眼。
有人身形如虹,直奔鰲頭山。
沛阿香疑惑道:“陳平安怎麼來鰲頭山了?如此興師動眾的,想做什麼?”
袁胄白眼道:“這還用想,肯定是揍那個有宿怨的蔣龍驤啊,官場上一般人是燒冷灶,這傢伙倒好,豬油蒙心拆冷灶,這下好了吧,把自己老骨頭拆散架了吧。不打白不打,打完就跑,擱我是隱官大人,一定把那蔣龍驤打出屎來,再餵給蔣龍驤吃飽!”
劉聚寶揮袖再起一幅山水畫卷,正是鰲頭山,很快一襲青衫就將那蔣龍驤拽走。
袁胄一拍椅把手,“不愧是隱官大人,處處出人意料!這一手拖狗遠遊,風采絕倫了。”
少年轉頭,“鬱爺爺,求求你了,幫忙牽線搭橋,與隱官大人好好說一聲,來咱們這邊,不當國師,就搞個宗門啊,咱們玄密出錢出力出人,什麼都好商量的,只要他願意開口,玄密就敢答應。我這個當皇帝的,去他那宗門掛個記名客卿,都是完全沒問題的,到時候隱官的法駕,蒞臨京城,我再讓禮部好好謀劃一番,非要來個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