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的對看兩相厭,再到現在的順了眼,入了心,這變化不可謂不大。
或許男人骨子裡都賤,順著的依著的不屑一顧,就喜歡挑戰,越是難以馴服的越是寶貝著,直到最後失了人失了心才會發現,有些女人根本什麼都不用做,直接往那一站,她就贏了。
因為她在不經意間已經入了你的眼,成了你心尖上的人,疼寵滲進血液裡成了習慣,眼裡心裡滿滿當當的只有她的影子,再看不見其他。
所謂的好與不好,愛與不愛,唯心而已。
當然,這時的馬偉對顧嵐也沒有這麼深的感情,最多就是喜歡、心疼,再加上一點不捨,但對他來說,這樣就足夠了,能讓他心疼的女人顧嵐是第一個。
顧嵐可不理會馬偉在想什麼,小眼神掃了過來,有點擔憂地問,“你行嗎?”這整句話是,你身上還有傷,這樣下去行嗎?
可顧嵐話沒說整,馬偉也沒聽整。男人最不喜歡女人問的一句話就是,“你行嗎”,這對他們的男性自尊那無疑是赤。裸裸的汙辱。馬偉骨子裡那大男人主義可不比任何人弱,只不過碰上顧嵐這麼彪悍的女人就完全施展不出來而已。
這會聽顧嵐這樣一問自是氣惱,賭著氣地先下去,背部隱隱做痛,顧嵐下去的時候,對著她卻一臉“你看,這不是下來了”的得意模樣。
顧嵐不理,徑自走在前面,來到一架鞦韆下坐了上去,輕輕晃著,在這異常熟悉的院子裡卻有種久違了的感覺。
此時,月色皎潔,很是清幽,初冬的夜有些涼,風吹起顧嵐兩鬢的碎髮,隨著鞦韆小幅度地晃動,臉部忽明忽暗,可那雙眼卻出奇的黑,出奇的亮,嘴角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這樣的顧嵐顯得女人味十足,讓馬偉怦然心動。
“這加個人上去不會斷吧,應該夠勞固的”,馬偉湊上前去,央著求著顧嵐給個位兒,顧嵐瞟了他一眼,沒說話,卻當真移了下屁股分了個位置給他。
這下可把馬偉樂得,一坐過去手自動搭顧嵐肩上去,其實他是想攬腰來著,但怕被揍,所以退而求其次。這話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追媳婦兒這事兒不能急,靚燙得小火煲,慢慢來才能出味兒。
顧嵐反常地沒有推開馬偉,兩人就這樣靜靜坐著。
“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討厭你嗎?”好一會,顧嵐開了口。
馬偉有點訝異卻依然問,“為什麼?”
因為他跟自己的父親一樣,對感情對女人不忠。
不知道為什麼,從不對人說的事,今天竟然有種一股腦對馬偉倒出來的衝動。或許是因為今晚的事太過鬧心,也或許是因為馬偉替她捱了這麼頓冤打,心裡竟然對他產生了一種認同感。
不論怎樣,坐在鞦韆上,顧嵐慢慢講起了她跟顧父矛盾的來源。
顧嵐,顧男。盼著生個男兒,怎奈出來的卻是個女兒,馬偉有句話說對了,她真的是投錯了胎,若是個男兒,又怎會有這麼多的矛盾,她若是男兒,該是父親的驕傲才對。
顧家九代單傳,到她父親這一代時壓力自是極大了。顧父顧母算是自由戀愛,兩人感情本來極好,生下第一個小千金時兩人還是不著急的,畢竟年輕。可對第二胎抱著的希望自是極大,顧嵐出生後,顧父雖然失望,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失望歸失望,剛開始倒也疼著愛著,可耐不住自己父親的抱怨,耐不住時間的考驗,終於,顧父在自己父親的強制專。政下有了別人。
因為生不出兒子,顧家老爺對顧母極是苛刻,一逮到顧父不在,對顧母不是打就是罵,終於,在顧父有了別的女人的那一天,顧母在顧家老爺的刻薄話下憤而離家,顧嵐不管不顧地跟了去,幾年時間,兩母女相依為命。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有多難沒人知道,但顧嵐知道。多少個夜裡,她偷偷看著母親以淚洗面,那時的她就會怨,怨爺爺、怨父親、怨這個重男輕女的世界,更甚者,她怨自己,為什麼是個女兒,不是男兒,要是個男的,父母又怎會因她分開,母親又怎會因她受罪。
男女都一樣,應該平等,可顧嵐越是大了就越是嗤笑自己的天真,在別的家庭或許可行,但在顧家永遠不可能,九代單傳,繼承香火,傳承顧家拳,那觀念是入了骨的,想改變那比登天還難。
所以她對父親是有愛的,可是愛中又帶了恨,帶了怨,姐姐不理解她的做法,那是因為她從沒這樣深的體會。可諷刺的是,最後顧家的香火還是從顧母肚子裡出來的。爺爺走後,父親就把她跟母親接了回來,可一切已經改變再回不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