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iny thing”。外國女記者一口濃重的德國口音。
暗笑之餘,我直為自己的同胞“露短”而感到遺憾。這不是在外國人面前丟臉嗎。這麼多人在場,即使排練也應該在事前吃點壯陽藥什麼的。轉念一想,這是藝術,又不是活春宮,覺得自己的思想境界反而成低階趣味了。
小鬍子搬了個飯桌放在客廳中心,胖子一個倒貓翻了上去,靈活機敏得不行,很像潮州肉丸子,彈性特好,雙掌略一觸地嗷地一聲一個大倒翻,穩穩地站在桌子中央。
原來是行為藝術的高潮要到了,即所謂“戲肉”部分。胖子雙手捧起紅墨水罐子把那玩意兒沾了幾沾,然後閉目凝神,雙臂伸展,兩個腳尖內對,呈耶穌受難狀。
“有請宋玫小姐接受藝術的洗禮!”小鬍子的擴音器突然一響,又嚇我一大跳。
一個四十一二歲又幹又瘦又駝背的女人臉上掛著怪笑,撲上去抱住胖子小肉柱一樣的雙腿,把臉虔誠地仰著,閉上雙眼。
“摘眼鏡,摘眼鏡。”小鬍子用擴音器提醒。“表演時一定不要忘了摘眼鏡。”說著,他徑自走上前親自從那老女人臉上摘下了瓶子底般厚厚的大眼鏡。
胖子略略下蹲,把那玩意兒在老女人額頭和雙頰各點了一下,讓人聯想起老神父點聖水。
老女人渾身戰慄,一副醍醐灌頂的樣子。我在旁邊替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就是藝術,這就是藝術的魔力,這就是為藝術而獻身的典範!”小鬍子模仿趙忠祥在《動物世界》的嗓音,本來想營造莊重氣氛但讓人聽著總覺是沉痛和假惺惺:“宋玫女士是證券公司高階職員,毅然為藝術而獻身。我們事先找了十幾個坐檯小姐,小姐們都表示:在屋裡給200元幹什麼都行,大庭廣眾之下‘獻醜’給2000元都不幹……Ladies and gentlemen,這是藝術啊,怎麼能叫‘獻醜’,我們野村大師的行為藝術就是喚醒人性內的自尊,衝破封建的籬笆牆,向世人宣告我們新一代的藝術是駭人聽聞,無法無天,大膽突破……”
這個類似荒誕劇的場景,怪異、不真實,讓正常人幾乎無法相信,但確實是我們的“藝術”。在場者,雖然有我這樣的懷著惡意的看客,但肯定有不少算是受到暗示心理作用的受眾。半是好奇心,半是受催眠,我們人類那些理性的、有意識的本質,在荒誕的盲從和跟風過程中全然得到了消解。
在許多情況下,我們進入某個群體的個人,彷佛成為某種自動的心理裝置似的,馴服地回應外部機械的刺激,並且輕鬆地附和,接受指令一樣做出相應的反應,慢慢變成了偏嗜和習慣。
仔細思之,這是多麼讓人駭然的事情啊。
真正味蕾上的鄉愁之旅(1)
真實的旅遊,應該是簡單的、隨意的、適性的,比如,我的一次南崑山之行。
幾年前,恰逢一個週六,兩廣一帶本來的連日滂沱大雨,忽然大放晴陽,我與友人江清華兄佳興突起,便驅車前往惠州轄下的龍門縣南崑山。
從深圳到南崑山,需要大約兩個半小時車程。此次南崑山遊山之旅,對我而言是第二次。
我平生非常喜歡美國作家亨利?米勒的小說,他最有名的一本小說就是《北迴歸線》。天緣湊巧,南崑山恰恰位於北迴歸線附近(北緯23°38’,東經114°38’),素有“北迴歸線上的綠洲”的佳稱。整個南崑山轄境有124平方公里,從前是農場體制,至1993年才由國務院批准為森林公園。
從從化的石門開車進入南崑山,大概有20多公里的盤山路。路轉蜂回,頓覺從大千燥熱世界進入清涼綠色世界。在山外,車內指示儀顯示車外溫度為33攝氏度,一入南崑山,溫度很快就降為27攝氏度。車窗落處,滿目翠綠,涼風吹拂,似乎空氣之中全是氧氣。四周環顧,林木茂盛,幽篁遍野,到處點綴著奇松、怪石,又有多處水庫彙集的高山平湖。
即使是在山道上駕車行駛,也是一路青翠。車在山中走,完全是在綠色的林海中徜徉。一路流連,看山勢蜿蜒不斷,秀出旁逸;偶爾駐足,四下眺望,只見四周的山谷皆為森林覆蓋,密不見底,時聞鳥鳴;徒步下山,忽然發現,內裡乾坤大,壑間日月長。溪流時見,秀竹覆坡。在南崑山,不用尋找所謂的景點,放眼望去,處處皆是景點,且無所謂的“人文”景觀,天然去雕飾,勝景自然成。
由於連日暴雨,南崑山已經關閉了旅遊路線好幾天,一路上未見一輛旅遊大巴,更增添了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