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多了很多,一天要爬的樓也多了很多。
在原來的小平房那,他們想牽著手,但覺得都多少年沒有牽了,老夫老妻卻徒增了許多隔離,爸只是攬著她的肩。
爸說,你的工作很辛苦,但現在一切的辛苦都有結果了,讓你去,你也成為了更優秀的自己。媽說,這是什麼話,聽著像悼詞似的,回來她要好好做個母親和妻子。
在夕陽下,斷壁殘垣上的青草微微搖晃,熱風拂過他們的臉,就像他們青年時候,相互凝望,目光糾纏。
晚上的時候,家裡有了笑聲。父親準備了一個家庭卡拉OK,但他表現得五音不全,他唱著《甜蜜蜜》全然走調,母親、弟、我堵著耳朵叫“難聽啊”,父親說,難聽就睡覺去,別打擾我唱歌。我和弟就笑彎了腰。被爸趕了出去,我們躲在門後,看他們就著鋼琴曲跳舞,父親緊張地屢屢踩了母親的腳。
我和弟早早地睡了,準備第二天的學習。父親與母親在夜的夢裡像是摘到了虎耳草,被歌聲浮了起來。很多人的夢,都在夜裡飄浮著,飛啊飛啊的。
不久,我想考另一所高中,到了異地去考試。此時是暑假。凌晨三四點的時候,媽把我叫起來,叫一輛車在外面等著。戴著滿夜的星星,她陪我去那所高中赴九點鐘的考試。我感覺到沒睡飽,滑進了媽的臂彎裡。車子中轉了一趟,我覺得自己在半空中被抱著,當時媽並沒有叫醒我,我也裝著沒醒,我也沒感覺到媽的表情變得很痛苦,也許我沒有依靠太久,像根野草,紮在哪裡都能活下去了。我在猜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考試的結果當然是考上了,我沒有選擇去那就讀。那裡相對較遠,我決定離家近一點。但我又選錯了,事實證明地理上距離近了,心理的距離還是一樣的。
母親不知道我要放棄凌晨赴考的那所中學,我沒有解釋。轉了一大圈回到原點,也許母親認為是浪費了力氣和精力。
爸極願意在博物館為各種各樣的人講解這座博物館的源起與發展以及他瞻仰的未來。一切好像沒問題,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家裡的老人還算康健,但已經沒有了以前的硬朗。奶奶與外婆原來是互相看不起的,卻在後來意外地消除了隔閡,原因是舅媽有了小孩,我父親與母親數次爭執,都把奶奶和外婆聯絡在一起。她們時常打電話表示相互關心,她們會同時打電話找我父母親問情況,擔心我和弟會變成沒人照顧的孤兒。兩老人在逗樂,很是開心。但是在很在我上高一,弟中考時不久就聽到了奶奶過世的訊息,乍聽只是感到這訊息是否是真的。
父親母親催促著我回家,直到我們來到現場,看著躺在棺木裡的她的臉時,才知道最疼愛自己的人現在已經去了。為什麼要把世上最疼我們的人都奪去。
母親可能會想起奶奶與她曾經有過的不愉快,但現在會化為悲痛的懷念。姑姑和我抱在一起,對這個早年反對她的婚姻、反對她在國外定居、又疼她跟她去法國的母親叫了很多聲媽媽。但她已經聽不到了。我靠著姑姑,相信我與她對母女感情的看法很不相同。母女之間的感情也是多種多樣的,有時是嫉妒,有時是控制,感情的樣子多種多樣,無論用呼來喚去地打罵還是好言撫慰,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母女。像我與母親,自在星夜的赴考之後,我知道自己很需要她,但是我總會把握一個距離,不讓她靠近我,溫暖我,我讓她傷心不解,這就是我對她的懲罰。但這懲罰,像雙刃劍,也讓自己傷痕累累。到最後誰知道呢,也許也像姑姑這樣感到“子欲孝而親不在”的遺憾與後悔。
我想起母親向父親也向奶奶保證過很多次要回來當個盡職的母親,但她認為還不是時候,我默默期待的夢,又成為泡影。步入了兩千年,雖然接受新時代思想薰陶,但母親仍在激烈的電視行業競爭中遭受了損失,欄目的質量一直提不上去,欄目需要更新換代,需要大操刀地改革。但一切還得慢慢來,尋找時機。她的應酬更加多,招募了新的年輕創作隊員後,根據市場調查結果,重新定義與拓展欄目主題,《時代芳華》這檔節目推出後,在另一個業務領域推出了《在路上》交通廣播。渡過難關後,她在平穩的事業中獨立自信。
於是在平和的日子裡,他們又不知不覺地陷入了各自的夢想與習慣中去,在經歷過家庭背景的相互融合之後,他們還是沒有走過自己的一關。有時他們感覺自己離開得太遠,就會向對方走近一些,但這樣的忽冷忽熱、忽遠忽近,也令這感情維繫好不過兩年又原態復萌。我還記得那名一直投入廣告的企業家,母親的商業夥伴中,他一直欣賞母親的能力,也佩服她作為母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