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無聲無息,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她存在的女人的家,晚上卻一直亮著燈,就像燈塔一樣,彷佛指示用的光芒。
邢楠懷疑過那個女人,可是由於缺乏證據,最終還是沒有結果。
一天天的拜訪過去,兩人小有交情,那個女人似乎是個插畫家,她讓他看過她畫的畫。不能稱作美麗,都是很詭異的圖,
她畫過很多有關鬼魂的圖。
她讓他看剛剛完成的作品,那上面是一個陽臺上梳頭的女孩,看到那張畫的瞬間,邢楠心中有了一種類似宿命的感覺。
畫上的女孩,是他那個晚上見過的女孩。一樣的長髮,一樣的制服。
那個女孩失蹤了。
邢楠那個時候才知道,他搞不好就是最終見到那個女孩的人,可是他沒有說,他不敢。他有太多秘密,一個秘密制約著另一個秘密,他不能說的事情於是越來越多。
那個女孩最終還是被人找到了,就在這棟房子的四樓,就在他頭頂的頭頂。
那個女孩的屍體被人高高的吊在吊扇上面。
邢楠想過,如果那時候他說出自己見過那個女孩的話,那個女孩是不是就不會死?
不過他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那個女孩的母親,每夜每夜都站在對面的陽臺上,遙望對面的窗戶。那個案件最終被定案的時候,邢楠忽然想起來,那個晚上,他們聚會的時候,曾經見過一個開車過來的女人,那個女人就是死去的女孩的母親。
那截斷指,那個袋子……想到自己那天目睹的,可能就是一場命案的發生經過的時候,邢楠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事情……太巧合了。如果事情是人為的話,那麼,自己身上發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女人乾的,她看到了他們,然後……
朋友們的消失,搞不好……畢竟,這是一個能將丈夫的情人分屍的女人。
「她瘋了……」一天,再度在那個陽臺看到一個白色影子的邢楠,忍不住對旁邊的何珍說。他們現在算是朋友,起碼見面的時候會說幾句話。那個案子破了之後,他身上再沒發生詭異的事件,心裡暗暗肯定自己猜測無錯的邢楠,於是鬆了口氣。
「你說誰?」何珍轉頭。
「對面陽臺,前陣子死在咱們樓上的那個女孩的母親,你看,她天天都站在陽臺往這邊看。」邢楠說著,指了指那個陽臺。
何珍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忽然更加雪白,半晌,她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然後,她只說了一句話,那句話讓邢楠頓時全身猶如被冷水灌透!
「她死了。」何珍只說了這句話,只說了這三個字。
「因為怨念也好,因為執念也好,也許是別的更加可笑的原因,他們走不了。」
何珍低啞的聲音像一隻小蟲子,在邢楠心裡撓啊撓。
「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幾天,幾年,幾十年……他們待在原地,哪裡也去不了。
「他們無法接受親人的拜祭,也無法轉世投胎。
「永遠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守望。
「只有有心人,或者心裡有鬼的人可以看到他們。」
「你……不怕他們麼?」半晌,邢楠只艱難的問出一句。
何珍歪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原來怕,不過……現在不怕了。」
低下頭,何珍慢慢離開。盯著何珍慢慢上樓的身影,邢楠在原地站了很久。
那天晚上他很早就上床,然後夢裡,他再次陷入了夢魘。
疼……
是他在夢裡唯一的想法,夢裡,他又回到了小時候。那個因地震坍塌的教室,老師壓在自己身上,血從上面淌下來……
不!不是那裡!
這裡不是那裡!
那裡沒有這樣窄,自己沒有這樣疼──
邢楠掙扎著,他拼命的想要睜開眼睛,睜眼卻是一片黑暗,他想從這個噩夢中逃出去,可是這天的夢卻格外長。他覺得呼吸困難,喉頭被什麼東西噎住的感覺非常難受,再不離開,自己搞不好會死在這裡!
邢楠更加激烈的掙扎,忽然,頭頂被翻動,他看到了一點點微弱的光明!
那是極其微弱的光芒,然而對於置身無限黑暗的他來說,哪怕是這點光芒都是救命的導航。他更加用力的掙扎,掙扎中,下陷的泥土掉入眼睛,他流了淚,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卻看到了更加大的縫隙,以及……
他再次看到了那個陌生男人的臉。居高臨下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