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臂,一招斬下。
“刷!”這一劍下來,似連空氣都斬裂開來!
且劍勢單一,乾脆利落,毫無贅餘。即便看著平平無奇,似並無絢爛技巧,卻又有使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徐子青觀那劍走勢,也是右臂揮下——
他這一揮,卻是發出嗡嗡悶響,顯得拖泥帶水。
徐子青微微皺眉,意欲重來,然而忽然手臂重於千鈞,竟不能抬起,若要再度揮下,又彷彿陷入淤泥,絲毫不能動作。
他心知是雲冽所為,不禁開口:“雲兄?”
雲冽冷淡道:“莫動。”
既然雲兄說了不動,他便不動。徐子青果然就僵立原地,不做出什麼舉動來。
雲冽這時,則走到了徐子青身前。
兩人離得極近,雲冽微微俯身,並指於鋼木上微微劃過。雖說指尖朦朧,好似未曾當真觸控其上,然而鋼木卻實實晃過一層淡淡金光去。
徐子青低頭一看,就見鋼木原本如棍狀的柱身倏然變得扁平,前端仍是銳利,此時看來卻不再古怪,而像是極為簡陋的一柄木劍。
這時他又覺手臂一鬆,便知好友已然解除了禁錮。他明瞭好友之意,當即如先前一般,再度揮下一劍——
“刷!”這回便與方才的悶響不同,顯得凌厲了幾分。
徐子青眼中一亮,轉頭看向那白衣人影:“雲兄,如何?”
雲冽淡淡掃他一眼,說道:“劍路未錯,劍勢仍不精準,還需多練。”
徐子青聞言,先是有一分失望,隨即振作起來,眼神也變得堅毅起來:“我當極力導準劍勢,請雲兄為我指正。”
雲冽不言,徐子青卻知他已是應允了,當即便也不多話,用心劈出第二劍、第三劍來。
於修煉之事,徐子青向來十分認真,故而他每劈出一劍,都能比之前更準確一分,這般次次精進,雲冽也不曾出言喝止於他。
終於在劈出二十八劍時,雲冽開口了:“劍勢已正。”
徐子青霎時頓住,喜笑顏開:“是,雲兄。”
他此時忽然想起一事來。
猶記得當初他觀紫楓公子三道劍氣連斬兩人,很是激賞,便與好友分享。而也是那時,卻聽到了從前所不曾聽過的言論。
“用劍術者,當千錘百煉,才算入門。”
“不運靈力,日揮劍三萬次,直至導正劍勢,再說其他。”
“若要習劍,連劈、刺、斬、抹都不能精準,何談劍術。”
這幾句話語說的是劍氣仍很駁雜的紫楓公子,卻未嘗不是習劍者需得遵循之道。如今雲兄願教他習劍,想必也要遵循此言方可。
思及此處,徐子青不由問道:“雲兄,我現下所習,乃是‘劈、刺、斬、抹’中哪一式劍招?”
雲冽微微頷首:“你還記得,很好。”又道,“你所習者,為‘劈’字訣。”
徐子青笑道:“我如今不用靈力,當日劈三萬字,可是?”
雲冽再頷首:“是。”
徐子青深吸一口氣,日劈三萬字,單是想一想,也是極為困難。不過既然雲冽能如此說,自然是他也曾如此做過,方才要求於他。既然如此,雲冽能堅持下去,他還未嘗試,焉知不行?
當下屏息凝氣,專注於劍身,“刷!”又是一劍斬下!
一劍、兩劍、三劍!
自打方才導正劍勢,徐子青劍路便再未錯過,每一劍都與雲冽之前劍劈之軌跡嚴絲合縫,無半點不同。
雲冽見他心神已然沉入劍中,便端坐於對面,雙目觀其劍招,也是一動不動。
徐子青出劍、收劍,每一招下去,他都彷彿能看清它的軌跡,使其精確無誤。他的精神極為專注,以至於心無旁騖,根本不能覺察周圍發生之事。
然而漸漸地,他的腦中開始生出疲憊,手臂也慢慢變得沉重起來……要想每一招都精準,作為修士,初時並不困難,只消態度端正,用心領會,就能做得不差。可難的,則是堅持。
同樣的劍招,分明已然熟習了,偏偏還要不停劈下,不能有絲毫怠慢,不可有半點鬆懈……而即便是修士的身體,百脈暢通,時時都有靈氣為其補充……也依然會逐漸麻木,變得痠痛沉重,難以為繼。
徐子青的後背,開始生出冷汗。
很難熬……
不斷持續的相同動作已然使他頭暈目眩,甚至連神智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可徐子青仍是要保持靈臺一點清明,記下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