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日招收弟子之故,悟心堂前很是空曠,唯獨有兩列武士昂然站立,顯得頗為威風。就在辰初之時,有一片濃厚陰影自空中疾飄而來,投在這悟心堂前,點點靈光湛然生輝,更有縷縷清氣襲來,越發現出些孤高脫俗的意味。
原來是有十數個位高權重的外門主事之人到來,紛紛收起法器,落在了地上。
如此奇異場面,那兩列武士竟像是全都不曾看見一半,目不斜視,絲毫不亂。
而高高盤旋的傀儡黑鷲卻並未下來,而是安靜懸浮,偶爾振翼,十分沉穩。
徐子青坐在黑鷲脊背,居高臨下而望,口中忽然“咦”了一聲,旋即問道:“雲師兄,那些就是外門的力士麼?”
雲冽應道:“是。”
徐子青越發好奇起來,不由得就多看了幾眼。
當初那玉簡中除卻內門中事外,將外門之事重要些的也都說了清楚,想來也是為使眾多內門弟子曉得內外門區別之故。這外門到底也同屬五陵仙門,亦是不可或缺之處。
這外門,實則是為處理武陵仙門雜務的地方,兼領考察外門弟子的職責。
然而最為重要的,乃是百工嶺。
百工嶺上之人俱是百工之人,衣工長於織就法衣,農工長於伺弄靈田,器工長於煉製諸多簡單法器之類,巧工長於弄巧具之物……種種做工下來,所得資源好的盡要送往內門,供那些一心修煉的弟子們受用。
外門弟子並非人人都能進入內門,有些費盡百般心思仍是資質不足者,入這百工嶺便是最為常見的去處了。
而往往內門弟子要挑選奴僕的,也在其中。
不得以成為內門弟子的,若是攀上一兩個內門中人給他做奴僕,也總比在外門消磨來得更好。除了那些刻苦不綴之人,也有許多求好取巧之輩先入百工嶺,再想方設法圖謀內門弟子。而仙途艱難,左右內門弟子也多少需得人打理事務,宗門倒是並不忌諱這種手段。只消那人足夠忠誠、又受得了考驗,也可與他這一個機會。
不過也有許多弟子不喜好鑽營諂媚之輩,故而百工之巧工與器工便合力煉製了一種僕從,就是“力士”了。
這種力士並無本身意識,最是順從,類於機關傀儡,十分精巧。其又分等級,分別為黃巾力士、銀甲力士、金甲力士,越是等級高的就壽命越長,也越是神力驚人。若說黃巾力士不過等同於一個先天武者的修為,那麼銀甲力士堪比築基,金甲力士更是接近金丹!
這等奇妙之物,製造之初便引起宗主注意,破格提拔那製造者的地位,將其拉拔到內門中去,歸屬於煉器峰下,只為內門有傑出貢獻的弟子煉製銀甲、金甲的力士。而留在外門的巧工與器工們,因材料與火候多重限制,宗門規定下,卻是隻能煉製黃巾力士。
下方這悟心堂前的兩排武士頭纏黃巾,便也正是黃巾力士了。
那掌事堂堂主賈陽平也並非頭回主持招收弟子之事,自也曉得那些個前來督查的司刑並不會下來與他們一同,只是在上方護持罷了。
他之前盡過禮數,現下便要安排之後諸事,因著早先就已熟習,如今更加有條不紊,當即吩咐幾句後,就正身站在了悟心堂前。
賈陽平運起真元,袖口裡突然竄出一座銀橋,見風而漲,極快地化作了一道天橋,架起來遙遙延伸到遠方,霎時間就將仙門外頭與悟心堂前相連。
銀橋上並不寬敞,約莫只能容二人同時行走,可那銀橋卻又極高、極長,若是走在上頭,一個不慎,恐怕就要掉了下來。
而那銀橋下頭,不知何時也變作了茫茫海水,逼真之極。
徐子青微微詫異,便是以他如今的眼力,竟看著也像是真的海水,便問道:“雲師兄,那可是幻境?”
雲冽略點頭:“問心銀橋,其上刻有陣法,金丹期以下之人不能看破。人上橋則修為禁錮,只留 凡胎。”
徐子青有些明白了,既言“問心”,想必也有拷問內心之意,他想一想,若是自個上了銀橋,不能用真元護體,恐怕也是要有幾分戒懼的。這的確不失為一種極佳的考驗之法。
辰正到時,銀橋上光芒流轉,下方海水也掀起層層海浪,顯得格外洶湧澎湃。
五陵仙門外門大開,不多時,就見到了人影。
只見那橋頭突然出現了許多男女,都是紛紛往橋上擁擠而來。
很快有幾個步伐快的匆匆上橋,然而他們後頭之人不甘示弱,也是奮勇爭先,你推我攮,互不相讓,恨不能要搶到最前頭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