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劍靈塔附近,其實六煉、七煉的劍修,亦有一些,只是那些人或者年紀十分古老,一心一意只在自行體悟中。又或者他們也有戰意,但那時的雲冽並不能真正入得他們眼中——畢竟,年紀還是太輕了。
直到這次,才有個浸淫劍道無數年的劍修,有意和雲冽做過一場。
這也是因為,如今的雲冽身上,已經褪去了那種閱歷不足帶來的幾乎輕微不可察覺的一絲稚嫩——那種只有極老道的劍修方能看出來的,尋常的大能都無法察覺到的稚嫩。
——雲冽見識了星辰的生滅變動,見識了無數劍修窮竭一生苦修劍道,自然就能將自身氣息打磨得更加圓融完滿。
於是一場鬥過,雲冽與其不相上下,最終雙雙耗盡真元,各自退去。
如此一來,雲冽名聲更顯。
屠錦與一眾劍修觀戰,心裡亦有感悟。
兩人歸來後,眾人便一起坐了用飯,而後各自回房,徐子青與雲冽同入一室,卻是不曾就寢、練功,反而同他說起話來。
只因徐子青心裡,有些不解:“師兄,近些年來,我心中似有忐忑,遲遲不能消弭,如今想來,許是有什麼預兆。”
雲冽同他相對而坐,微微點頭:“我亦如此。”
徐子青一驚。
若只是他自身倒也罷了,可若是師兄也是如此,莫非真要出什麼大事不成?
他便問道:“師兄可有什麼見解?”
雲冽略沉吟:“約莫與我等任務相干。”
徐子青怔了怔:“四十餘載後……傾殞大世界?”
雲冽頷首:“大抵如此。”
徐子青心裡遲疑,卻覺得頗有道理。
說來他這等忐忑之感,的確是從百年前接下任務之後……或許最初不過只是極細微,他不曾察覺,如今時候離得越近,方叫他發現了也未可知。
若真是如此,究竟是傾殞大世界中故交有什麼危難,還是五陵仙宗有什麼不妥?倘使是後者,五陵為周天下屬宗門,應當要來求援,甲一甲二身為管家,必然時時關注與他兩個相關之事,若是五陵有求援之舉,定是不會隱瞞。
那麼,難不成真是師尊與幾個弟子?還是師弟師妹同他結交的友人?
這般想著,徐子青自是將推測盡皆說給師兄知道,心下也有些焦急。
雲冽神色不動,看他一眼,說道:“莫急躁。”
徐子青聽得,仿若有一種清涼之意自識海里貫通下來,讓他立刻冷靜了些:“……師兄說得是。”
雲冽才道:“若是親近之人遇難,不當於數年前便有警兆。”
徐子青一頓,也是失笑:“不錯,是我想岔了。”
都說修仙先修心,他自以為已然心志極堅定了,沒料想初次遇上這等有所預兆之事來,仍是讓他稍微失了方寸。看來,他心裡仍有軟弱之處,而這軟弱之處雖不必徹底消除,卻也要讓他能夠固守本意才好。
修士預兆之事,有關乎己身,有關於親朋,有關於大勢,有關乎大劫……林林總總,其實有許多不同。
若是自身,警兆往往極為劇烈,且陣陣相連,不會似如今般,雖是存在,卻並非有太多催促之感;若是關於親朋,則在親朋有難前夕,或者數日,甚至僅僅數個時辰,就彷彿有尖銳刺痛,不會綿延多年;若是大勢大劫……倒是有些相似,可究竟是大勢,還是大劫?
且不論是大勢還是大劫,卻為何偏偏他們這兩個不過化神期的修士知曉?就算徐子青自覺已是同境界裡頗不錯的修士了,他師兄也的確悟性驚人,但也不得不說,他們在這如今的九千大世界裡,對於那些頂尖的大能修士而言,當真也只是強壯一些的螻蟻罷了,至多,也不過是還算不錯的後輩。
徐子青與雲冽商議良久,也不能確信究竟為何。
之後兩人只得任這警兆偶爾打擾,再想瞧一瞧,等到時間推移,這警兆是否還會發生什麼變化……
徐子青嘆了口氣:“師兄,不如早些回去,拜訪幾位散仙?”
雲冽略點頭:“亦可。”
他已然闖塔,亦藉助劍影壁一觀,再同一位六煉劍修切磋,再留得更久,也不過是與同道討論,卻並非不可取代之事。
做了這決定,徐子青的心情,卻不曾好轉太多。
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約莫便要在此後的數百年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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