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重修時起,徐子青便遇見這白衣魂魄,從此受其恩惠,感其恩德,對其崇慕敬佩,但有何事也皆要聽一聽他的意見,心中方能安穩。
徐子青在這世上孤零零隻有一人,認得了這雲冽後,便把他當做最為親近之人,不止是視為好友,更是視為至親,只盼望此後仙途中都能如此與他相伴,共賞天地美景,共入危途險境。
而正是因著將雲冽看得無比重要,徐子青即便覺出他有諸般能耐,對其有無數好奇,也從不曾過問半分。唯恐一不當心勾起雲冽傷心往事,又怕一旦說出,兩人之間在不能如現今般和睦相處,生出什麼變故來。
但在這時,他卻脫口而出了。
許是由於頭回領略那與修士相關征兆,使他心境難平,讓他不再能如往日那般理智,積壓下來的情緒,亦是如此噴薄而出。
只是說出之後,即使生出些許悔意,也是晚了。
雲冽似也沒料到徐子青忽然出此一問,微微抬目,神色冷然。
徐子青與他四目相對,不知怎地竟不想躲開。
雲冽不語。
徐子青心中不安更甚。他見雲冽不動如山,再看一眼他那無喜無怖的冰冷麵容,實是猜不出他的想法,更有些擔憂起來。他只想道,莫非雲兄生氣了?
氣氛一時凝滯。
正待徐子青要支撐不住時,雲冽卻開口了。
他說道:“吾乃五陵仙門小竹峰首徒。”
徐子青一怔:“五陵仙門……這是雲兄的門派麼?”
雲冽頷首。
徐子青見雲冽似並無不悅,便試探又問:“那五陵仙門又在何處?”
雲冽道:“傾隕大世界。”
徐子青恍然。原來雲冽曾是大世界中人,難怪見聞如此廣博。
想了一想,他好奇心起:“雲兄的修為……”
雲冽面色冷淡:“化元期後期巔峰。”
……好厲害!
徐子青記得,這小世界裡,血魔原本修為便是化元后期,且能在這一方世界掀起腥風血雨,人人聞風喪膽。難怪雲冽自聽聞血魔時起,便從無半點畏懼之感。只是他又想起,在這散修盟裡還有一位金丹真人。
“雲兄,五陵仙門裡可有金丹真人?”
雲冽面沉如水:“吾之師門,唯金丹真人以上方可收徒。”
徐子青雙唇微張,滿心訝異已不能遮掩。
若是金丹真人方能收徒,那雲冽師尊必然至少也是一位金丹真人。而云冽提及他乃是小竹峰首徒,便也是說,應還有其他峰頭?
思及此處,徐子青不禁生出憧憬來。
在這昊天小世界裡,至今唯獨聽聞散修盟有金丹真人,他所在那徐氏宗族裡,最高不過有築基修士,其他世家想必也不例外。至於那些大宗大派裡,也少有金丹真人傳說流傳……
可如今聽雲冽這般說法,那一個五陵仙門裡,就不知有多少金丹真人!
難怪世人都想要躍上升龍門,進入大世界。
這小世界與大世界比起來,簡直如同螢火與皓月一般,何止天差地別。而這小世界中人行事起來,許多時候又何嘗不是坐井觀天?
徐子青心中神往,看向雲冽時,神情間也難免有些複雜之意。
若是化元期巔峰便有云兄這般風姿,不知金丹真人以上,又該是何等的威儀……
雲冽此時又道:“三年後升龍門重開,你若築基,可入我五陵仙門。”
徐子青一震,瞳孔驟然一縮!
“雲兄之意,五陵仙門亦在升龍門前收徒?”
雲冽微微頷首。
徐子青頓時狂喜!
若是能入五陵仙門,他豈不是與這好友從此便成了同一師門中人?
徐子青對雲冽從前經歷頗多興致,只是諸般因由,不願發問。便是現下心緒不定,仍舊謹慎。可若是進得仙門,再打聽好友生前之事,必然就容易多了。
只不知雲兄當年,有何等事蹟?該當是轟轟烈烈,使人震撼景仰罷……
因有這一個念想,徐子青方才不穩的心境忽然沉澱下來,那一點波瀾,也盡皆消失了。
也是,勿論發生何事、與他又有什麼關聯,他總也是要修行為上。其餘諸事,但憑他來又有何妨?也不過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想定了,徐子青便覺出道心又被打磨,心態也沉靜通透許多。
雲冽說道:“能時時自省,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