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徐子青很是好奇,好友素來不掛心身外之事,亦寡言少語,怎會留意此事?
雲冽略點頭:“坐。”
徐子青訝異挑眉,難不成還一言難盡麼?他便坐在桌前,靜聽友人說話。
圓桌對面,圓凳自動跳了出來,雲冽也坐了下來,神色仍是冷峻:“承璜國此番險遭翻覆之事,有邪魔道中人作祟。你既修仙道,不可置之不理。”
徐子青眼皮一顫:“邪魔道?”
雲冽頷首:“你且再觀此朝氣運。”
徐子青應言,雙目裡蘊出兩團青色光芒,而後直直看向窗外,神情比傍晚觀氣時更謹慎十分。
雲冽說道:“金龍莫看,只觀黑蛟。”
徐子青便仔細瞧去,那黑蛟於夜色中更顯張狂跋扈,此時蛟尾與龍尾糾纏,兩具龐然身軀越發絞得緊了。
這般形態,竟像是……龍蛟交|媾。
想起方才於門外所見之事,徐子青不由一頓。
雲冽冷然道:“觀其目。”
徐子青心中一凜,有些赧然,再定一定神,去瞧那蛟目。只見它形似蛇目,瞳色暗金,而外面卻泛著一圈血紅,更有絲絲黑霧盤旋其上。乍一看並不清楚,細看時卻格外詭異,使人心驚膽寒。
這情形,確是黑蛟為魔氣所染之態。
徐子青雖是修仙,卻知曉世上還有修魔、修妖、修鬼等數種修士,所擇之道與他很不相同。
修妖道者混沌不分,修魔道者與修鬼道者則與仙道相對,一者為陰,一者為陽;一者為負,一者為正。眾修道人並無好壞之分,皆在天道之下。
其中鬼修甚少,魔修與仙修就很是對立,經年下來,雖不至你死我活,卻也相去不遠矣。
然而勿論哪路修士,都須遵循天道規則,因此徐子青對皇朝中事退避三舍,亦訝異於有魔修摻雜其中。
除此之外,他仍有一事不解:“雲兄,何為邪魔道?”
雲冽淡然看他,冷言道來。
魔修者七情俱全,修一個隨心所欲。除吸引天地靈氣之外,功法多需煞氣、陰氣、血氣、死氣、穢氣等負極之氣,又多執著貪、嗔、痴,或嗜酒、嗜色、嗜殺,妄念不斷。
而此中有正魔道與邪魔道之別。
若同修一本《陰陽和合大道》,修正魔道者風流而不下流,與人合歡你情我願,絕不強求,雙方更互有增益。而修邪魔道者則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將人作鼎爐肆意採補,殺身毀命。
故而修仙者或看修正魔道者不順眼,卻是眼不見為淨,而對修邪魔道者,則是殺之而後快。
不過因魔道功法特殊,邪魔道遠比正魔道更易修行,因此邪魔道中人,便遠勝於正魔道中之人了。
徐子青聽得出神,他從前只間或聽說魔道與仙道乃是仇敵,卻不知還有這些緣由,更有那許多細節之處。如今聽說了,也心裡若有所思。
待友人說完,他不由有些好奇:“這兩者……雲兄如何待之?”
雲冽冷聲道:“修正魔道者與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修邪魔道者見之則殺,若門派為惡,當盡誅之。”
他語氣森冷,殺意濃郁幾成實質,聽得徐子青汗毛倒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知雲兄……”殺了幾人?
雲冽已知其意,殺機未褪,直言道:“盡誅邪魔道為大惡者九百三十三人。”
徐子青咋舌,這等殺性,真使人毛骨悚然。不過他卻並不懼他,反倒覺得雲冽殺性雖重,卻不妄殺,著實令人欽佩。
既然已明白因由,徐子青便說道:“雲兄之意,是要我尋出那邪魔道之人,將他除去麼?”思及之前與東黎昭所見屠城之事,想來與這邪魔道人必有關聯,故而雖有不適,卻未反駁,只是有所疑惑,“修士不得干涉人間朝堂大事,我又如何能夠……”
莫說旁的,若是惹了天道憎惡,日後修行步步險阻不說,得罪狠了,更有天譴神雷降下,便是冤枉了。不過雲冽絕不會加害於他,徐子青以為,當還有其他緣故才是。
果然雲冽說道:“改朝換代之事,原本是凡俗中事。但既有魔道插手,仙道中人得見,便不得袖手旁觀。”
原來凡俗人理凡俗事,而魔道修士趟這渾水,便失之平衡,仙道中人需得與之對立,將凡俗事變為修士之爭。
雲冽神色冰冷,繼續言道:“行善功,得善果;行惡事,有孽報。邪魔道倒行逆施,你適逢其會,乃是天意。”
徐子青一怔:“若我不曾來此……”或是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