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爬了多久,徐子青從遊刃有餘到漸漸疲累,再到後來已是雙腿發麻、渾身無力。可饒是如此,他腦中仍是記得“堅持”二字,慢慢就將這化為信念……以至於他雖是已然不能思考,腳下的步伐卻始終不停。
雲冽曾經苦修時日劈劍三萬次,那時更是以凡人之軀、幼童之態磨劍十年,故而比起徐子青來,他倒並未覺得多少辛苦,反而很快察覺徐子青的不妥之處,順手相助於他。
因此兩人互相扶持,比起許多人來都更為持久從容。
足足經歷了一日一夜,那彷彿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天梯方才結束。
徐子青抬腳踏上最後一階時,終是忍不住身形踉蹌,自是被雲冽一把拉住,才不曾狼狽倒地。此時他亦察覺自己手心汗水涔涔,幾乎已將他袖口打溼,而他同雲冽雙手相握,便是雲冽的手掌,亦是被他帶來的有些發粘了。
這兩條腿彷彿有千斤重,使得徐子青禁不住低聲喘氣,因著手心黏溼,他也只好將雲冽手掌放開,然而下一刻卻被他師兄將手臂抓了,半攬在臂彎之間。
只聽雲冽說道:“不可坐下。”
徐子青深吸一口氣,呼吸略為急促:“是,師兄。”
他心知此地還不知有什麼遭遇,應當要先行恢復體力才好,因而並不推拒,只借助雲冽支撐,慢慢調息。
自打踏上這白玉地板後,徐子青已察覺周身壓力一輕,正是真元解禁的徵兆。不過許是肉身消耗太過,使他雖是可以動用真元,可真元竟是不能很快凝聚,就彷彿之前早已消耗殆盡一般。
他略想了想,便揣測或者這真元乃是不自覺間為他幫補了肉身損耗,否則這一日一夜走下來,哪裡能只是身子痠軟麻木?怕是要把這一具皮囊走崩潰了罷。
徐子青也不多想,一面迅速凝聚真元、在丹田裡運轉起來,一面抬起眼,看向前方——比他更早來到這白玉地板的還有三人,皆為金丹修為,並不曾因天梯太長而有所失足。
那對主僕看著似乎沒什麼大礙,兩人神色仍是一個懶散、一個死板,就彷彿方才的連番攀爬對他們毫無影響一般。若不是他兩個久久不動,周身氣勢也漸漸攀升,只怕也要把徐子青瞞了過去。
而另一個金丹真人就很是難看了,他修為本就只在金丹初期,又是獨自前行、無人相助,打從開頭就耗費不少氣力,現下雖是上來了,卻是癱坐在地面上,滿臉潮紅,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正是在大口喘氣,喉頭顫抖不止,身上筋脈也暴突起來,好像一條條青色蚯蚓,盤踞於肌肉表面,十分可怖。同時他周身皮肉也在微微發顫,顯然是累到了極點,一道道氣流在他身畔盤旋,乃是把功法運轉到極致,他更是抖索著手指自懷裡摸出丹藥、塞入口中,這才略為舒暢地吐出一口長氣。
如此行事後,那金丹真人艱難站起,竟是不管不顧,先往那大殿之中走去。
徐子青在後頭看一眼他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再看那主僕二人,果然都不甚急切……想必也是在極力恢復修為。
他倒是頗能理解這金丹真人之願,不過如此急功近利,就算先一步進入大殿又如何?內中便是有傳承,也不至於就這般讓人輕易得到。
但徐子青也不至於出言提醒,只因凡是修煉到一定境界之人,往往固守自身意志,即便旁人如何言說,都不會輕易改變。
他也就不必多此一舉。
又過了一陣,徐子青體力逐漸恢復,原本落在他們之後的眾多修士,慢慢也終於爬了上來。掃眼過去,他已是算出來,約莫有十一人到了上頭,如此又少了九人之多。也不知是心知無望而轉頭回去,還是體力不濟落入深淵。
不過耿正與沈瑩蘭居然順利登上來,正是彼此互相攙扶著,倒是讓他覺得果然是同門弟子,意志堅韌,頗值得刮目相看。
後來之人見到這幾位金丹真人不動,只除了有三四人服下丹藥後急急奔入大殿之中,其餘人等俱是各自調息,很是精乖。
不多時,那主僕二人似乎也恢復了,也不同後人招呼,就往那殿中走去,當下又有幾人緊跟著行去,而徐子青見他師兄仍自闔目,就不言語,安心等待。
又過了須臾,雲冽睜開眼,說道:“走罷。”
徐子青笑了笑道:“的確該去了,不然落在最後,怕是白來一趟。”
雲冽知他調笑,卻也說道:“若天緣如此,也不必惋惜。”
師兄弟兩個說笑這兩句,也要往裡走。
徐子青這時便發覺耿正與沈瑩蘭並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