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青只覺每一字都聽得明白,合起來卻是有些不懂。
師兄分明還不知他之心意,為何忽然就要同他成婚?
思及當日在秘藏魔地中親暱之事,他指尖微顫,心裡越發著慌了。
徐子青不知如何開口,遲疑道:“你我……成婚?”
能同師兄成婚,他心中自是歡喜非常,只是師兄之心……又是如何?
他早該明白,以師兄性情,當日既同他那般,自不會佯作無事、是要給他一個交代的,但如此交代雖合師兄秉性,卻是讓他有些不甘了——若只是為了同師兄成婚,他便不會苦苦壓抑,若非對師兄一片摯誠,他更不會徐徐圖之,忍耐多年。
思及此處,他就有些默然。
徐子青心中暗歎,不覺苦笑。
還是心有妄念、心有妄念啊……
再說雲冽原本對徐子青十分了解,自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中不願。
當是時,他便微微皺眉:“當日我同你求親,你已答允,而今不肯,是何緣故?”
徐子青一愣。
……求親?
他卻是不知,師兄何時向他求親。
雲冽看出他眼裡疑惑,說道:“閉關之前。”
徐子青細細回想,方憶起師兄曾言“待你結丹,便行大典”八字,他那時本以為乃是慶賀結丹之典,自然心懷感激、立時應下。只是……莫非師兄之意不是那般,反而是盟誓大典麼?
這、這讓他如何能夠想到?
雲冽見他記起,又道:“你我兩情相悅,自當盟誓成婚。”他略思忖,續道,“早先我入魔之時,對你多有輕薄。若你因此心有芥蒂,我亦可再等數年,待你芥蒂全消,再來求親。”
什麼兩情相悅?什麼輕薄?他何時又對師兄有了芥蒂?
徐子青心裡一震,腦中思緒越發昏亂。
師兄所言同他曾經所想好像頗有不同,他從前總以能窺到師兄心思為豪,而今竟全然不能明白了。
便是徐子青再愚鈍,也知曉他同師兄的溝通,似乎有哪裡對之不上。
很快他理一理心緒,立刻開口:“師兄稍待,我心中存疑,還望師兄解惑。”
雲冽自無不允:“你說。”
徐子青便問道:“師兄入魔後諸事,師兄都仍記得?”
雲冽道:“記得。”
徐子青又問:“那師兄後來為何不提?”
雲冽看他一眼:“既已心意相通,自不必多言。”
徐子青一頓,深吸口氣:“師兄可知……我對你的心意?”
雲冽略點頭:“你任我施為,自然對我有情。”
徐子青有些緊張,卻仍是鼓足勇氣:“那師兄對我……”
雲冽似是明白,亦是點頭:“我對你自也有情。”
徐子青一窒。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師兄因何而知……對我有情?”
雲冽略作沉吟。
徐子青心絃繃緊,腦中竟是空白一片。
雲冽並未沉吟太久,似只是稍稍思索,就已回答:“魔念即為執念,魔念操縱於我,我之行事便皆是本心執念所為。若我對你無情,自不會那般對你輕薄。不過入魔之後神志不清,舉止頗有唐突,卻是我對你不住。”
徐子青麵皮燒紅,終是放下心中大石。
師兄性情剛直,從不對他虛言,既然這般說了,必定當真對他有情。
只是他總以為要不知過多少年去,有他主動向師兄傾訴心意,而今卻是師兄先行一步,要他如何能不欣喜?
多年夙願,總算是要達成。徐子青心裡鬆快之下,忍不住便帶了笑意:“因此,我同師兄是兩情相悅?”
雲冽見他歡喜,眉目間也緩和些:“自是兩情相悅。”
徐子青笑意加深:“那師兄求親也作數?”
雲冽略點頭:“自然作數。”
徐子青臉上也終是帶了溫柔神情來:“既是這般,我便與師兄共擇大典之物,待我結丹,就與師兄成婚。”
雲冽周身氣息似也略略溫和:“如此再好不過。”
兩人於是各自觀看玉簡,雖並肩而立,卻不曾親密太過。
之間氣氛仍是融洽,似乎又隱約有些不同。
徐子青如今所思所想,再無絲毫不清明處。
他已知師兄同他看似相處與以往別無二致,卻並非是同他撇清關係,也非是要將當日之事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