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牛卻是一直沉吟不語,不知其欲如何打算。蛛兒卻是不禁道了句原來,這常遇春看自己既是有本事醫好了他,就想讓自己再替周芷若醫治。方才對由自己醫治沒有意見,莫不是就打著試試自己醫術主意。
見胡青牛沒有答話,常遇春便又急道:“胡師伯,你救是不救,也給我個痛快!”
“常大哥。”芷若見常遇春犯急,不禁低喚一聲,又朝胡青牛盈盈一拜,說道:“神醫伯伯,總之謝謝你救了常大哥。”
“你就不擔心自己嗎?”胡青牛則是捋須問道。
周芷若反問道:“擔心有用嗎?”
“你這孩子,可惜了……”胡青牛略一沉吟,起身便欲進屋,也大有逐客之意。
“胡師伯!”見狀,常遇春不禁大喝一聲,卻也未能阻止胡青牛離去。
蛛兒也已擋身在他面前,說道:“常大哥,世間沒有規矩便不成方圓,醫仙也自有他規矩,又怎容得破壞。我既是住在蝴蝶谷內,便也要守這裡規矩。”
“可是……”
“如若這規矩有一人破了,便會有第二人、第三人,如此往復,便就真沒了規矩。”
“可是……”
“蝶骨醫仙規矩是斷不可破。”蛛兒斬釘截鐵地說道,甫又一笑,道:“不過,總會有變通之法。”
“變通之法?”常遇春略一沉吟,便急急道:“姑娘快講。”
“醫仙規矩便是隻醫明教中人,若是這位周姐姐成了明教中人,不就可以了?”
“是了,是了!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常遇春驚喜說道。
這時,蛛兒已是走到了芷若面前,見她一臉沉思之色,隧問道:“周姐姐,你意思呢?”
“如今我已是無家可歸之人,可是卻是明白一些道理,若是入了明教我便要終身以其為信仰,絕非只為保命之用,可如今我何以入教。”
聽她此言,蛛兒不禁真真要重新審視起這小小漢水船家女,莫怪乎她以後可成為峨眉掌門人了。
周芷若又道:“我敬常大哥為人義薄雲天,想那明教也是好漢雲集之地,而我周芷若便更不可只為活命便入了明教。”
蛛兒對她讚賞一瞥,便道:“你且等等,我進去一下。”
少時,胡青牛便一同走了出來,竟是真同意替周芷若醫治了,只是卻是由胡夏代為診治。聽到這訊息就連胡夏也不禁一驚,可是,再看那一老一小兩人神色,卻又皆是如常。
只道是規矩不可破,可胡夏本是少林俗家弟子,自是可以不受這規矩限制。
然而醫治起周芷若來卻要耗費些功夫,雖其傷並沒有常遇春重,可體質遠不如常遇春強壯且又身懷武藝。故而醫起來自是有些不同,法子也要溫和。
行針取穴,就足足耗去了一個時辰功夫,而執針也自是胡夏。
待到夜間,蛛兒自是與周芷若宿在一間屋內,一來則是她現今身體虛弱,夜間定要有人照料,二來便是房間不夠。
此時,月光透過窗欞縫隙照進屋內,使原本黑暗房間內,落入點點光亮。月光總是醉人,也易勾起往事。這不躺在床上二人,就不禁異口同聲道。
“你……”
“你……”
二人先是一怔,便就一同輕笑出聲。
周芷若率先開口道:“你也記得我?”
“是。”蛛兒含笑應道。
“時光飛逝,物換星移,當年一別大家都經歷了許多呢。”
聞言蛛兒不禁默默垂首,古語有云命由天定,運由己生。然身逢亂世,世人多半身不由己,任由命運際遇所操縱、擺佈,苦於生計羈絆,周芷若即是如此,自己又何嘗不是。
蛛兒此時還能清清楚楚憶得那年上元燈節,見到他們一家三口幸福景象。曾經原本有過一面之緣二人,際遇種種,卻是如是這般光景重逢,不禁令人唏噓感嘆。
“你日後有何打算呢?”
“父母相繼離世,我現今也是沒了主意,不過天下之大,又豈會容不得小小一個我。”
在其言語間,雖是流露著一股子堅強,卻也溢位了一絲自憐意味,但卻絕不自哀。蛛兒竟是不知自己是出於何等心理,竟是說道:“我母親也去世了,還有我一位阿姨。”
或許正是因為際遇相似,才勾起了同病相憐之感,進而才願意吐露出心底之言。
黑暗中,兩個女孩感應到了彼此內心中脆弱,目光中卻皆是流露出堅韌之色,彷彿皆看見了恍惚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