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2 / 4)

小說:南迴歸線 作者:左思右想

與世隔絕的街——我可以聽到一層樓大廳裡鋼琴的丁冬聲。窗戶敞開著,當我進到視力所及的範圍內時,我可以看到艾德·布林格或康尼·格林伸開四肢躺在大安樂椅裡,腳翹在窗臺上,手裡拿著大啤酒杯。也許喬治·紐米勒脫掉了襯衣,嘴裡叼著一支大雪茄,正在即興彈著鋼琴。他們又說又笑,而喬治則急得團團轉,尋找著一個開頭。他一想到一個主旋律,就立即叫艾德,而艾德就會坐到他旁邊,以他非專業的方式推敲一下,然後,突然猛擊琴鍵,作出針鋒相對的響應。也許在我進門的時候,有人正在隔壁房間裡試著倒立——一層樓有三間大房子,一間通另一間,房間背面是一個花園,一個巨大的花園,有花、果樹、葡萄藤、塑像、噴泉等等。有時候天氣太熱,他們就把鋼片琴或小風琴搬到花園裡(當然還有一桶啤酒),我們就坐在黑暗中又唱又笑——直到鄰居強迫我們停下來。有時候每一層樓的音樂同時響遍全屋。那時候真是很瘋狂,令人陶醉,如果有女人在周圍,就會把事情搞糟。有時候就像看一場耐力競賽——艾德·鮑里斯和喬治·紐米勒坐在大鋼琴前,每個人都試圖使對方精疲力竭,連交換位子也不停下,還相互交叉著手彈琴,有時候乾脆用食指彈奏筷子曲,有時候把鋼琴彈得像一架沃利策沃利策:一種管風琴,因樂器製造商沃利策家族而得名。——譯者。始終有令你發笑的東西。沒有人問你幹什麼,想什麼,等等。你到艾德·鮑里斯家裡時,你就核對一下你自己東西的特徵。沒有人管你戴多大的帽子,或你花多少錢買的。一說開始,大家就尋歡作樂——三明治和飲料都是免費的。開始以後,三四架鋼琴、鋼片琴、管風琴、曼陀鈴、吉他,同時響起,啤酒流得到處都是,壁爐架上放滿了三明治和雪茄,一陣陣微風從花園裡吹來,喬治·紐米勒上半身一絲不掛,像魔鬼般地抑揚頓挫地彈奏著,這比我看到過的任何演出都強,而且一分錢不用花。平時我從未見過他們當中的任何人——只有在整個夏天的星期一晚上,當艾德敞開家門的時候。

站在花園裡聽著這喧囂的聲音時,我幾乎不能相信這是在同一城市。如果我張開嘴,把我心裡想的事講出去,那就全完了。世人認為,這些傢伙中沒有一個算得了一回事。他們只是些棒小夥兒,小孩子,一些喜歡音樂、喜歡快活的傢伙。他們對這些東西喜歡得不得了,有時候我們都不得不叫救護車。例如有一天晚上,艾德·布林格給我表演他的一種絕技,扭傷了腿。每個人都這麼快活,沉浸在音樂中,臉上放光,以致他花了一個小時才說服我們,他真的很痛。我們試圖把他送到醫院去,但是醫院太遠了,而且,我們覺得很好玩,不時把他掉到地上,弄得他像瘋子一樣叫喊。於是,我們最終就在報警亭打電話請求幫助,救護車來了,同時也來了巡邏車。他們把艾德送到醫院,我們其餘的人則被送到班房去。在路上,我們扯著嗓子唱歌,在我們被保釋出來後,我們仍然感覺很好,警察們也感覺很好,於是我們都集中到地下室,那裡有一架破鋼琴,我們就接著又彈又唱。這一切就像歷史上公元前的某個時期,它的結束不是因為戰爭,而是因為甚至一個像艾德·鮑里斯家那樣的地方,都不能免受周圍環境滲出的毒汁的影響。因為每一條街都正在變成一條香楊梅大道,因為空虛正充滿從大西洋到太平洋的整個大陸。因為,在某一段時間之後,你在全國各地哪個地方也不可能走進一幢房子,看見一個人倒立著唱歌。不再有這樣的事。哪兒也沒有兩架鋼琴同時彈奏,沒有兩個人願意整夜彈琴,只為了取樂。能像艾德·鮑里斯和喬治·紐米勒一樣演奏的兩個人,都被廣播電臺或電影業僱去了,他們的天才只用上了一小點兒,其餘的都被扔到垃圾桶裡去了。根據公開展示來判斷,在偌大一個美洲大陸,竟沒有人知道可以使用什麼樣的天才。後來,我就聽專業人員扮著怪臉的演奏來消磨下午的時光,這就是我之所以常常坐在汀潘街住家門前臺階上的原因。那音樂也很美,但是不一樣。其中沒有樂趣,這是一種永久的演習,只是為了掙錢而已。在美國的任何一個人,只要有一點點幽默,他就把它積累起來,以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他們當中也有一些了不起的瘋子,一些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人,一些沒有留下姓名的人,他們是我們造就的最優秀人才。我記得凱思夜總會有一個無名的表演者,他大概是美國最瘋狂的人,也許他為此每週掙五十美元,一個星期裡,他每天都演出,而且一天三次,他的演出使觀眾目瞪口呆。他不按場次來表演——他只是即興表演。他從不重複他的玩笑或絕技。他十分投入,我也不認為他是吸了毒才這樣投入的。他天生像只秧雞模樣,他身上的能量和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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