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敢出聲,硬是把這疼勁兒給扛了過去,心中暗罵,合著我能醒過來是多虧了師兄下狠手啊,看我回去不找他算賬才怪……
只聽湯和又道:“道長,其實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我只不過是想勸你們入夥。如今你們被官兵圍在山中,不依靠我是逃不出去的,還不如……”
師兄打斷道:“我們就算是餓死在山上也不會求你這個匪類。話說其實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天下有能力之人如此之多,你為什麼就非得抓著我們不放呢?”
湯和頓了一下,忽的笑了,道:“道長說錯了,我想要的不是‘你們’,確切來說,是‘法浩’師父。”
這話一出口,說得我亦是一愣。
趁著我們還沒緩過來,湯和繼續道:“你們知道的,我與法浩師父乃是自小相識,他的事情我最清楚不過。有一年饑荒,他的父母兄弟相繼死去,他一個人揹著屍體出去埋葬,偶然停留在一座山上,突然天上電閃雷鳴,待雨停了他再回去,那地方竟平地起墳——這豈不是天生異象?”
我躲在寬大的袖袍地下撇撇嘴,心說得了吧,就師父那個德行,還“天生異象”!?根本就是前世作孽太多,遇上了泥石流好吧……
師兄也是不信,語氣嘲諷道:“湯大人還真是想象力豐富,這話濛濛無知百姓還湊合,蒙我們?未免也太小看人了!”
湯和哈哈大笑,道:“湯某何時敢小看各位?你們不信我也無法,只是那山上的位置頗有說道……”說著壓下聲音,悄聲道:“……那是條龍脈!”
我聽得一抖,心裡立刻就明白了大半,原來那湯和對我們三番五次地騷擾,打的竟然是這麼個主意!可是這也太玄了,可有可無的東西憑什麼讓他深信不疑呢……
見我們這邊沒人應聲,湯和似乎是得意一笑,繼續道:“其實都說開了吧,也無所謂什麼‘龍脈’,你們不信,重要的是有人信就夠了——這世間的事,有總勝過無,你們還年輕,許多事情才看不清楚,等到我這個年紀你們也就明白了。”
我聽得似懂非懂,看來湯和這人是個標準的投機分子,膽大心細,不怕輸,更不怕死。為了獲取更大的收益甚至連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言也要利用,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這的確是成大事的必要條件,但是……這怎麼說呢,三觀不同,如何安靜對話啊!?
果然,師兄的手臂微微抬起,那半透明的袖子也就輕輕掃過我的臉,雖然閉著眼,我也感覺到眼前的陽光是愈發的亮了。緊接著我又聽見了倒水的聲音,似乎是師兄準備喝水。
我的心也隨著光線漸漸亮了起來——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甭管湯和怎麼解釋,我們也無法判斷真假。他說實話也好,說假話也好,我們都是他的俘虜。看他那心狠手辣的作風,他是勢在必得。今天我們要是還不肯鬆口,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正想著,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啪”的一聲,緊接著四下風聲又起。我不禁握緊了拳頭,心說成王敗寇,在此一舉……
第七十章 護山(6)水攻
很久之後我再次回憶起那一天的事,縱使我已經老態龍鍾,但是卻仍然感到熱血沸騰。
下山探營之前,鑑於我們對湯和的忌諱,覺得這人詭計多端,又出手狠辣,就以我們幾個的水平,不出奇根本無法制勝。於是,我們當時暫定以摔杯為號,在談判之時殺他個措手不及。
之前為了使湯和放鬆警惕,師兄故意按住了我,如今暗號既出,我也就沒什麼可躲的了。我快速地跳起來,一把掀翻了面前的矮几,趁亂掩護著我和師兄往外走。那湯和也不是好惹的,反應奇快,連忙抽出腰上的佩劍,回首一揮便將那桌面劈成兩半。
我呆了一呆,之前一直以為湯和是那種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白面書生,想不到身手還真不賴啊……
而我們兩個為了保命自然也是拼了,師兄不愧是好隊友,趁著湯和專注劈開桌面之時,回身一掌正拍在他胸口,結果打得湯和當場吐血,倒地昏迷不醒了。師兄快步走過去翻開湯和的眼皮瞧了瞧,稍稍檢查了一番,確定他性命無礙,便衝我一點頭,又順手摸走了湯和腰間的令牌,帶著我向帳外走去。
正午的營地本是極靜,空曠的山間又正好放大了我們帳內的動靜。待我和師兄逃出帳主帳,就見帳外的官兵已經圍得水洩不通。為首的正是剛剛被我畫了滿臉烏龜的老黃。老黃的臉上還帶著淤青,看來剛剛偷襲我的就是他了。
我見他的臉上仍然頂著那張龜殼,也不知是他平日裡太兇還是人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