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朱來先生回來啦!”阿汪的叫嚷聲遠遠地傳了過來,歡天喜地中好像還帶有些哭腔。
威爾遜中士在微笑著,同樣露出興奮表情的還有董宏,還有梅姬,還有古爾夫和露茜……每個人都站了起來,面帶笑容,迎接那位舉世聞名的大明星的歸來。
朱來先生走近了,還是那樣風度翩翩。他向每一個人招手示意,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他一個也沒落下。保持風度,保持微笑,那就是他的本能,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他都沒忘記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這個該死的傢伙!
齊朗真想衝上去狠狠地罵他幾句,要不就在他那高挺的鼻子上揍一拳,因為只有那樣,他才能舒解掉內心深處積壓了快兩年的想念,也只有那樣,他才能避免眼眶中的淚水掉落下來。
“你好像有些僵硬,我的王。”朱來已經近在咫尺,仍然帶著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開著玩笑,“在眼下的這個時刻,我覺得你應該表現出更多的熱情,來個擁抱怎麼樣?還是說,你需要我向你下跪?”
齊朗一下子摟住了朱來的脖子,用力地把他擒到了身前:“你這該死的下民,這樣的擁抱你還受得了嗎?”那模樣像是在咬牙切齒,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只有最親切的人才能得到齊朗這樣的禮遇。
“我求饒,我求饒了,令人生畏的宗浩之王!”朱來裝腔作勢地告饒了兩聲,卻在齊朗耳邊輕聲提醒說。“快停下。你這傻瓜。為了你的面子還有我的面子。”
齊朗才不管那毫無價值的面子,此刻的他就像個任性的孩子,終於在迷途之中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哪裡還會有所顧忌:“快告訴我,你跑去哪兒了?我以為你已經死掉了。”
朱來花了好大力氣才算掙脫了魔掌,抬手捋了捋被弄亂的頭髮,向著齊朗一邊搖頭一邊嘆氣說:“我已經不只一次聽你說過同樣的話了,你就那麼盼望你最忠實的下臣遭遇不幸?”
阿察和阿汪那對兄弟倆已經在旁邊抹起了眼淚。他們在這一陣子捱了不少的累。可就算在幫助弗朗西斯收拾斷臂時,齊朗也沒見他們掉下過一滴淚水。儘管他們的身材和心智沒見任何發展,但在實際上已經是十六七歲的小夥子,正在無限接近勇士般的堅強,眼下所表現出來的暫時的軟弱,只能稱得上是偶然現象,齊朗完全可以理解,因為他自己也處於落淚的邊緣。
“說點正經的好嗎,班主?”阿察充滿怨氣地說,“快講一講吧。你想我急死我們嗎?”
朱來先生擠了擠眼睛:“你得總得容我喘口氣不是嗎?我風塵僕僕地橫跨整個大陸,從西趕到東。連口水都沒喝上,卻被你們這樣嚴刑逼供,那也太不人道了。更何況,這還說來話長,你們總得讓我整理一下思路。”他在這樣說的時候,抬起胳膊向著梅姬他們擺了擺手,又拍了拍阿察和阿汪的後背,示意那兩個小跟班暫時迴避,因為他需要和齊朗單獨溝通上一陣子。
“安迪當時告訴我說,他拜託你一件事。”在引著朱來走向橋頭西側的空場時,齊朗還是忍不住小聲發問了起來,“我一直以為他在騙我,因為時間過了這麼久,再複雜的事也該辦完了……”
“我還是更習慣稱呼他為多迪姆……”朱來先生的眼神有些黯淡,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他沒騙你,我就是替他去辦事了。作為朋友,我必須說到做到,所以,我去了布維爾村,沿著他曾走過的道路,重新走了一遍……”
丹津河岸遍地血汙,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落腳點實在是難之又難,好在米蓉和喬安娜看出了齊朗的需求,主動讓出了她們的那堆篝火,帶著幾位激動萬分的女兵和董宏他們聚到了一起,齊朗和朱來的談話才不受干擾地繼續了下去。
“在改頭換面參軍入伍之前,多迪姆走過許多地方。”朱來拉著齊朗坐定了身子,“他受了不少苦,尤其在那時,他只是個不滿十歲的孩子罷了,渾身是傷,還心懷仇恨,那樣漂泊的日子如果你未曾親身經歷,是很難想象得到的。”
齊朗默不做聲,只是點了點頭,悲傷的情緒同樣彌散了出來。
“其實,他在當初提出這個請求時,我一直在想,要我沿著他的路線走上一遍有什麼意義。”朱來似乎是在和齊朗探討,但聽上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猜他一定不僅僅是要我認識到這世界是如何充滿了仇恨,充滿了歧視與偏見——那些事情我見得多了,不必非得那樣麻煩的。但我必須兌現諾言,尤其是他已經答應了我,要放棄那一切……”
齊朗慢慢地抬起了頭:“你是說,少校他在當時真的明確表示要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