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語便岔開話頭。這種情況齊朗也很容易理解,畢竟他與那老大娘只是頭一回見面,其中機密事宜自然不大可能合盤托出,反正時間還有,莫不如靜心等待以觀其變。
轉轉眼談至深夜,齊朗雖有心告別回返基地,但酒量極淺卻異常貪杯的古爾夫先已醉倒在地,被呂囂和魯思連扛帶架,扔到了破木床上睡起了大覺。由於董大娘的草屋面積不大,呂囂和魯思那兩個小傢伙又不懂得謙讓,把碗碟收了一收,笑嘻嘻地搶到了屋子裡先行睡去,齊朗這個尊貴的客人和董大娘那親生的兒子卻鬧了個無處安歇。
依著董大娘的心思,原打算上鄰居家求個鋪位,但天時過晚,鄰人多已安寑,齊朗又一再堅稱自己過慣了風餐露宿的生活,反正初夏時節氣候怡人,山風多為周遭林木所遮蔽,在石板上露宿一夜也不算什麼難事。就這樣,本來還刀劍相向的一對死敵,現在竟成了躺在一個炕頭上的守夜夥伴。
山間夜色不比一般城鎮,四下裡幾乎見不到任何燈火,滿天的星斗由此顯得異常清晰明亮,彷彿探一探身子就能抓到手裡似的,尤其那一輪滿月,分外圓潤皎潔,明晃晃地在半天掛著,分明不肯讓人睡個安穩覺的模樣。
齊朗這裡翻來覆去無法入眠,董宏那邊也同樣反覆烙餅,不過兩人卻都不言語,像有一層看不見的隔膜攔在當中似的。恰在這時,西面的天空中飛來一陣火流星,一串接著一串劃過天際,一時間晃得山間亮如白晝。終於,天空中的異景打破了尷尬的沉默,齊朗一下子坐了起來:“快看,快看!好多的流星!”
董宏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眼神中雖然閃動著欣喜的目光,卻仍要拿出一副少見多怪的口氣:“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火流星罷了,又不是沒見過。你要是在這山裡多住幾年,就不覺得奇怪了,我還見過流星衝月的場面呢,那時的月亮比太陽還要晃眼。”
“是哦……”齊朗仍然仰著頭,望著最後幾道紅線消失於天際,由衷地讚歎了一聲,隨後又緩緩地躺了回去。但這時董宏卻歪著腦袋,盯住了齊朗不放,一臉不解的神色。齊朗還以為自己嘴邊又像往常一樣掛上了飯粒,連忙伸手抹了一抹:“怎麼了?”
“呃……沒什麼。”董宏連忙轉了回來,仰面躺好,打算就那樣重新進入一言不發的狀態,可他到底沒能忍住,最終還是補充了一句,“你剛剛的神態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我記得他也總愛說,‘是哦’,‘是哦’,像個傻瓜一樣,什麼都不懂。”
齊朗呵呵笑了一笑,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同時他在心裡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遇到尷尬場面時,的確有那習慣,那會不會說明自己就是他認識的那個人呢?
“跟我說說那個傻瓜好嗎?”齊朗這回忍住沒說‘是哦’,“我懷疑我們曾經見過面……不過我的腦子出了毛病,過去的事,我有很大一部分都記不得了。”
“這真出奇,你失憶了?”董宏有些來了興致,似乎齊朗身上發生過的不幸,就是他樂趣的來源,“說實在的,我在一開始也懷疑你就是他,但只是懷疑罷了,因為你們是完全不同的。”
“那算是我的幸運吧,”齊朗笑了起來,“因為那說明我在你眼裡還稱不上是個傻瓜。”
“我開玩笑的。”董宏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腦袋,同時他又坐了起來,面向齊朗,像個好朋友那樣說,“我認識的那個人也姓齊,但他的名字叫小菜,我們都那麼叫他,因為他實在是太菜了,像個小丫頭那麼菜。”
“是哦……”齊朗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又犯了毛病,呵呵地笑了起來,帶得董宏也跟著笑了起來。
“‘是哦’,呵呵,這麼說是不是挺像傻瓜的?”他模仿著齊朗的口氣說,“不過你肯定不是他,因為他長得又瘦又小,雖然比我大一兩歲的樣子,但打架淘氣之類的事,他都是跟在我後面,像個跟屁蟲。”
“那你們一定是很好的夥伴吧,每天都在一起玩?”
董宏卻搖起了頭:“我只和他一起玩過很短的時間,因為他不是呂家鎮人。他是外地來的,我娘知道得更多一些,據她說,他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每年都會過來玩上幾天,而後就有大馬車給拉走了。對了,說到這點,你就更不像他了。估計他們家的家境不錯,走到哪兒都有好多的僕人跟著,我曾經偷偷看到過,他剛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穿得金光閃閃的,比大姑娘家還要漂亮。而你,絕對沒那麼好命的……”
“是啊,我和你都一樣,都是個窮小子。”齊朗笑了起來,替董宏把下半句說了出來,“不過有一點我卻覺得很奇怪,因為我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