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官邸是個四層樓的古堡式建築,就處在圖本路東面那一大片空曠的綠地當中。齊朗曾經在官邸外假扮平民巡視了好一陣子,周邊的環境自然相當熟悉,不過在那高大的鐵柵欄之內的一方世界,卻是從來未曾踏足過。
但別以為這一回齊朗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步入其中,他的身份遠沒到那個地步,古爾夫的假想實在是太樂觀了,威廉中校才不管這個黃種人是不是曾經救過他一命呢。除此之外,大門並沒有敞開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如果齊朗從正面進去的話,很有可能會和正在院子裡談笑風生的馬庫斯王子走個碰頭,那毫無疑問是對王子殿下的一種冒犯。
留給齊朗的,只是個小得可憐的側門,就在圍牆的角落裡,如果不仔細看的話,行人會誤以為那只是留給那條兇惡的羅威納犬的專用通道。
鐵鏈和鐵鎖都鏽死了,不過等在裡面的侍從還是頑強地把門撬開了。他上下打量了齊朗兩眼,就高傲地一扭頭,帶著齊朗走進了院子。
正如古爾夫建議的那樣,齊朗為這次會面正經整飭了一下自己的著裝。軍服洗得很乾淨,就連膝蓋處的那幾個破洞,都認真地縫補了一番。但這身打扮就算和前面那瘦高個子的侍從相比,也要遜色許多。難怪他會表現出這樣不屑的態度,他一定是把齊朗和那位專門清理垃圾的庫馬爾搞混了。
在草地邊上的一條七扭八歪的小徑裡走了大概有五分鐘,齊朗被帶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屋子裡。這個房間大概是整個城堡裡面積最小的,大概也就在四十平方米的樣子。大理石地面上簡單地擺了一張寬大的、顏色已經有些發黃的牛皮沙發,冷冰冰的兩把藤椅,給人的整體感覺是毫無生氣,如果用陰森這兩個字來形容,也算恰如其分。
侍從走開了,連一個字都沒有留下,但齊朗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他的指令:站在那裡,不準亂動!
那是令人坐立不安的十分鐘。儘管透過窗外那一叢小葉女貞的空隙,可以遠遠地看到幾位貴婦正在和馬庫斯王子熱烈地交談著,甚至連他們手中咖啡杯的熱氣都看得清清楚楚;但這裡卻是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齊朗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儘量把心態放得平穩一些。雖然不知道威廉中校會拿出個什麼樣的態度,但至少他自己應該先表現得鎮定一些,免得一上來就落了下風。
腳步聲傳了過來,聽那聲音應該不只一人,而是足足有七八個人。齊朗仔細感覺了一下,其中有幾個是士兵,而且在戰鬥水平上還都不算差。
看來情況不妙!吉拉果然猜對了,威廉中校就要是要對付他的!
齊朗下意識地摸了摸身後,卻一把摸了個空。他想起來了,聖血弓掛在了帳篷裡,並沒有隨身帶過來——他沒有做好乾一架的準備!
冷靜,冷靜!
齊朗晃了晃腦袋,再一遍提醒著自己:這不是龍潭虎穴,也不是戰場,只是威廉中校的官邸,千萬別拿出一副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態度。這只是喬安娜搞出來的一個小小的惡作劇,解釋兩句就真相大白了,幹嘛要那樣緊張?
吱……
門開了,威廉中校那陰沉的面孔出現了。
“早上好,中校!”齊朗敬了個軍禮,站在原處紋絲不動,“上士齊朗向你報到。”
正在這時,嗆人的香氣撲面而來。而隨著那香氣一同撲到齊朗身上的,還有那位笑意盈盈的小姐:“你來了,親愛的?”
齊朗汗都要下來了。這下子任何解釋都是多餘的了,喬安娜才出了一招,齊朗的精心準備的辯白就被攻破了。
在齊朗掙扎著想要逃脫喬安娜的懷抱時,他發現威廉中校的頭頂好像正在聚集著烏雲,一場暴風雨看來已經無可避免。
咣噹!大門狠狠地關上了,那五六位健壯的戰士也被關在了門外。
威廉中校一言不發地坐進了沙發裡,那雙眼睛好像隨時都能噴射出火焰。
“親愛的,你也坐。”喬安娜使勁扯著齊朗的胳膊,把他拖向了中校對面的藤椅,“你可以放輕鬆一點,就像到了自己家裡一樣。”
齊朗用力地甩開了喬安娜的手臂,眼神和壁畫上的那位受難者幾乎完全一致:“喬安娜,我們可不可以恢復正常的角色?這不是我的家……”
呯!
威廉中校狠狠地砸了一下沙發扶手。那聲巨響成功地令齊朗恢復了安靜,那位鐵了心意的千金小姐仍然不為所動,繼續扮演著橡皮膏的角色,牢牢地粘在了齊朗的身上。
“你們……”威廉中校的聲音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