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示意一邊伺候的琢玉再斟一盞棗茶,目光才落到翻開的書頁上。今天雲嵐正在翻看詩經,讓錢彩靈背的那一頁是《衛風、氓》求親那一段。
幾句詩、半刻鐘,錢彩靈姑娘到現在還沒有一點頭緒。
再讓她一個人背下去,熬到天黑估計她也背不下來。雲嵐收回目光,側過身,故意不去看錢彩靈、板著臉道,“那你說說這一段時什麼意思。”
“啊?先生不是沒講嗎?”錢彩靈瞪大圓溜溜的杏眼,見雲嵐還是不理自己,支支吾吾道,“流氓笑嘻嘻地抱著布來換絲……”
“噗……”雲嵐一口茶噴出,一不小心還嗆到。
琢玉連忙上前拍敲雲嵐的脊背,一邊將案几用抹布擦乾淨。
“咳……咳……彩靈姐……咳……要是琴鶴書院比試講笑話,你一定那一個魁首回來!”好不容易緩過氣,雲嵐抱著肚子一邊大笑一邊道,“《說文解字》民部有言。氓,民也。從民亡聲。讀若盲。”
“笑笑!”錢彩靈表示聽不懂雲嵐最後幾句啥意思,她就懂雲嵐笑她了!
“好啦好啦。”雲嵐很快恢復平靜,“氓是民、百姓的意思。可以理解成那個人的意思。”
這時代不流行講文章含義啥的。先生教學尤其是女學的先生,一般都是先教怎麼讀、讀會了就背下來。自己領會其中的意思。但是,要真的讓人快速背下一段詩詞,最好的辦法還是交給人詩詞中的含義,將詩篇轉化成一幅風景或者一個故事。
雲嵐不得不承認,後面一種辦法,可能扼殺掉很多有新意的想法。只是,錢彩靈這姑娘,這輩子幾乎沒可能成為一個大詩人,所以,雲嵐覺得,先把故事講給她聽了,再讓她背是個不錯的主意。
是以,雲嵐不得不暫時停下冷戰,將《氓》的故事講給錢彩靈聽。反正,這時候屋裡只有她們幾個孩子,不怕大人聽到覺得她妖孽。小孩子嘛,哄哄就過去了。
何況,這年頭,九歲的姑娘已經開始看人家。這時候她給彩靈姐講講一些充滿教育意義的故事,以後彩靈姐也不容易被騙。
“那個商人簡直不是人!那麼賢惠的姑娘竟然被休!”錢彩靈怒氣衝衝地將詩從頭又看到尾,只覺淡淡的憂傷和不忿充斥著字裡行間。
“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那姑娘就是太良善,只會付出真心。出嫁從夫,也得夫婿能為自己撐起一片無憂天。女子盡了義務,自然要享受自己相應的權益。我最欣賞她那當斷則斷的離開!”小小的丫頭片子嚴肅地指著書上最後一段,一字一句道。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摧燒之,當風揚其灰!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她雲嵐,寧願不結婚,也不願意要一個生了二心的男人!
錢彩靈這一刻彷彿看到一串串的金光從雲嵐身後冒出,天啊!原來笑笑比我還爺們兒!雙手托腮,錢彩靈出神地道,“我奶奶常說,女孩子除了靠孃家,最重要的還是要靠自己,自己立得起來,到什麼樣的人家都不怕。以前我還不大明白,今天讀了這首詩,總算明白過來!我決定!”
雲嵐疑惑地看向錢彩靈。
“我決定讓我爹給我找一個武師,專門教我功夫,以後的夫婿要是敢對我不好,我就打得他連他娘都不認識!”錢彩靈興奮地握起拳頭,張牙舞爪道。“笑笑,你也跟我學吧!你長得這麼瘦這麼小,以後肯定只有被欺負的份!”
“我有四個哥哥,誰敢欺負我?”話是這麼說,雲嵐心裡還是有點小心動,練點小武術,就當強身健體?現代和諧社會姑娘們還要學點防狼術啥的防身呢!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好像是考上女學吧?雲嵐定定地看著錢彩靈,陰測測道,“彩靈姐姐,你的詩……”
“嗷。”錢彩靈哀嚎。只是雲嵐那眼神詭譎,怎麼都讓她升不起反抗的意思。不過不知道為何,這一次很快就將一首詩背下來。
逆天的雲家妹妹!錢彩靈心中腹誹,面上卻哀求地看著雲嵐,今天她已經背完一首詩了,就饒了她吧!
只是,雲嵐還記恨著今天幾乎被錢彩靈放兩個時辰的鴿子,怎麼可能饒過她?自然繼續讓錢彩靈背詩!
等到雲家幾位少年回來時,就只看到,以前活蹦亂跳的錢家姑娘,走路的時候如同丟了魂似的飄忽不定,嘴裡還低聲呢喃著詩句?顯然是被自家妹妹磋磨慘了。
後來,錢彩靈背功課果然容易許多。
“表姐,雲家那小破孩口氣大得很,還想破您五歲就進女學的紀錄呢!”周若思跟在狄畫身後,臉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