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洗澡水燒……”
“知道了。”九卿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
方仲威已經站直了身體,正準備邁步往外走。
“我是讓她們給你預備的。”九卿看著他俏皮地一笑,她隨著方仲威一起起身,直接吩咐外面的青楚,“讓她們抬進將軍的臥房裡,把……”
話未說完突然停了下來,她腦中驀地有一絲靈光疾閃而過。
熱水……寒溼?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在京郊的一處莊子。據地契上記載,那裡有一座小小的溫泉。
溫泉!她眼睛亮了一亮。然後接著吩咐青楚,“去吧,讓她們把火盆生得旺點。”青楚答應一聲腳步漸漸遠去。
方仲威聽了九卿的話極為訝異,他站住身形,詫然地指著自己問她,“你是給我預備的洗澡水?”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不相信,眼中卻閃爍著一叢小小的亮光,宛如暗夜的星子一般璀然。
九卿含笑點頭,“嗯……不然我為什麼讓她們抬進你的屋裡?”她笑著反問。
方仲威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翹了起來。
戎馬十年,第一次有人在他酒醉的時候,不因為怕他,而張羅著給他準備洗澡水……
又想起在冰窟窿裡被人拖上來時那冰徹肌骨的冷意,他的心裡一時五味俱雜。再是錚錚鐵骨,也需要家人這種溫暖的柔情來慰籍……想著,心裡的一簇小火苗便溫軟地漸漸膨脹起來。
九卿這時卻低下頭猛地嗅了嗅鼻子,然後就見她抬起頭俏皮地看著他道,“我這屋裡的空氣,都快要被您給燻成酒罈子了。”說著還誇張地皺了皺眉頭。
方仲威不由啞然失笑,“酒罈子?”他重複著三個字,無奈地搖頭,“如果酒罈子裡的酒味這麼淡,那我還喝酒做什麼?不如天天泡在這樣的酒罈子裡……”話說到這裡突然戛然而止,他似乎發覺自己的失口,神色尷尬地看著九卿,眼中滑過一絲大大的不自然。
這話很有點小小的曖昧不明意思啊!九卿順著他不自然的表情也瞬間被帶岔了思路,仔細一回味他話裡的歧義,頓時臉上紅雲密佈。
她一張俏白的臉在揹著光的暗影下便韻出了一層神秘的波光……低下頭的一瞬間,方仲威看見她低領的襖子緣上,露出了一段欺霜賽雪的潔白藕頸。
他的心驟然不受控制的大力跳動了一下,眼神便牢牢地黏在了那截藕頸上。
九卿抬頭,就看見他那種異樣的眼神,正盯在自己的頭上猛瞧。但是眸光的焦距卻並不在自己的臉上,而是順著自己的臉側遊離了出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一時尷尬的不知怎麼辦才好了。
屋子裡的氣氛便一下子有小小的曖昧緩緩流淌開來。
兩個人都開始啞口無言,沉默不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九卿深深呼了一口氣,努力把自己的思緒往別的上面帶。她儘量忽視兩人之中這種不自然的暗流——心中告誡著自己,既然無心,就不要給人以希望。
忽然又想起剛剛腦中的那一抹靈光,於是趁著低頭的機會仔細思索了一下。心念電轉數下,她突然抬起頭對方仲威笑道,“將軍的病,我倒有個好主意……”說完,她忽閃著眼睛看著方仲威,瞳眸裡帶著一片真誠的笑意。
她在努力維持著面容上的平靜。
“哦?你說說。”方仲威收斂心神,面色恢復了一貫的從容冷靜。語氣中是一副大為感興趣的樣子,只不過眸子卻錯開了九卿的視線。
九卿咬了咬唇,試探著開口,“我在京郊有個莊子,那裡有座溫泉……”她思忖了一下,眼睛緊緊盯在方仲威的臉上,“我想將軍的寒溼症,如果邊用藥邊在那裡沐浴治療,或許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說完,心裡如有隻小鼓被敲打著一般咚咚直跳。
溫泉能療寒溼,這是現代人的療養方法,不知道這裡的人們有沒有這個認知。
如果這個方法能被方仲威認同,那麼她出方府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也許用不了一年的時間就能實現。她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怎麼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方仲威,去她的莊子上療養。
陪方仲著威前去療養,是她這個做妻子名正言順上的事,即使老夫人,也應該說不出什麼非議來。到那時,也許她就能親自管理莊子,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因為沒人可用而感到夾手夾腳了。
她心中盤算著如意算盤,心中的那份不自然漸漸遠去,眼睛不停在方仲威的臉上打轉,神色之中自然就帶上了小小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