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九卿的家常小襖不錯眼珠地看。九卿莫名其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不見有任何褶皺或是破損的地方,她抬起頭來,王姨娘便訕訕然地道,“姐姐的衣裳真好看。”
一句話引起其他兩個人的注意,柳澤嬌和萬姨娘也把目光盯在九卿的胸前。
九卿就覺得臉上一陣發燒。這件小襖是年三十三姑才為她趕完的。她嫌這裡的襖子沒有釦子,穿起來透風,便自己畫了樣子讓三姑照著做,然後又讓青楚打了蒜疙瘩的蝴蝶盤扣釘在上面——穿起來即舒爽又暖和貼身。沒想到就一個弊端,太貼身了,似乎有點把身形顯露出來了。
看著胸前雙乳的地方有點突出。
本來這放在前世絕對不算什麼,這種穿法也絕對是最最保守的一種。但是這些在那個時代裡司空見慣的事,放在這裡就純屬異類了。她一開始並不以為然,沒有注意到這點,只是對三姑的笑感到莫名其妙。這時被王姨娘這別有深意的一瞅,她忽然一下子便恍然大悟了。
這是不是會有被人誤以為她在勾引方仲威的嫌疑?
九卿想到這裡便有點如坐針氈,她呼地起身,“你們先坐著,我去內室一下。”說完也不顧眾人愕然的眼神,急匆匆就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方仲威馬上就要出來了,她必須儘快把這件衣裳換掉。
她換了件亮紫的右衽襖,繫上水藍繡荷花的寬綾腰帶,又渾身上下檢查一遍,覺得再無不妥之處,才邁著輕盈的步子往外走。
剛出門口就聽方仲威的說話聲,“怎麼瑾盛這時還沒有過來?”他的語氣微微有些不悅,不知道是在問柳澤嬌還是在問她跟前的丫鬟。
九卿徐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衝著方仲威點了點頭,然後慢慢坐了下來。
就見柳澤嬌微垂著頭,耳根處有點透紅,輕聲說道,“賤妾來的時候他還沒醒,我便叮囑了他的乳孃,等醒了再把他抱過來。”她沒有抬頭,聲音聽起來細如蚊蚋。
方仲威皺了皺眉,不再說話,端起茶盅開始喝茶。
其他兩位妾侍好像很怕他似的,全都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地如老僧入定一般悄然無聲。大氣都好像不敢出似的。
屋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悶起來。
九卿靜靜地坐著,自顧陪著方仲威喝茶。對於其他人和方仲威的互動,她持保守態度,冷眼旁觀。既不為她們救場,也不和出聲打破沉寂。
她們的好歹其實本就與她無關。
門外有丫頭輕聲稟報,“夫人,酒菜好了。”
九卿就挑了挑眉,用眼睛無聲地徵求方仲威的意見。
方仲威面沉似水,吩咐柳澤嬌身後站著的一個紅衣的丫頭,“你去看看小少爺醒了沒醒。”聲音似鐵地帶著一分冰冷。
那丫頭應聲而去。柳澤嬌又在後面輕聲吩咐她,“沒醒就把他叫起來,凉一涼汗再抱著他過來,記得多給他穿點……”丫頭答應一聲轉身要走,她又急忙補充道,“把那件狐狸毛的鶴氅給他穿來。”殷殷的話語彷彿有多不放心似的。
“都什麼時候了,還沒有醒?”方仲威面色不虞,盯著紅衣丫頭的背影語氣不善地道。
大年初一,是各房各院妻妾兒女吃團圓飯的日子。他這一房子嗣單薄,只有方瑾盛一個兒子……都到了午時了還沒來。也難怪他會生氣了。
九卿心裡暗自思忖。
方仲威又揚聲吩咐,“先擺飯吧。”話是對站在門外等著聽示下的小丫頭說的。
說完目光在面前幾個妾侍的身上掃了一眼,表情嚴肅,彷彿在統領著千軍萬馬的兩軍陣前閱兵似的。
九卿就看見柳澤嬌的身子瑟縮了一下,其他兩個姨娘也是神現畏懼。
這是怎麼一個狀況?九卿狐疑地朝方仲威望去。不是說他專寵柳澤嬌嗎……怎麼今天看這樣子,好像與人們傳說中的大相徑庭呀?
柳澤嬌一直沒有抬起頭來。
方仲威在接觸到九卿的目光後匆匆地把眼神調往別處。只是臉上的神情卻讓人有點看不懂。
婆子們陸續端著捧盒把飯菜送上來。不一時,飯菜擺妥,還是不見那紅衣丫頭抱著方瑾盛前來,方仲威的臉色便沉了下來,“走吧,別等了。”他率先站起身來,邁開大步朝著西膳廳走去。
九卿起身,輕聲說了句,“走吧。”方要邁步,就聽王姨娘的嘴裡重重呼了一口長氣。
想是剛才在方仲威的面前壓抑壞了吧。
萬姨娘默不作聲,靜靜瞅了九卿一眼。輕輕邁步朝前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