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仲威!
不用問,九卿已在所有人的口中確定了他的身份。
男子微微笑著向老夫人叫了聲“娘”,又點頭跟眾人微微的示意,然後便直奔方施琪而去。
事急從權,現在最主要的是方施琪。
他走到方施琪的面前,微微俯□子,輕聲細語地對著方施琪問,“怎麼了?”聲音很溫柔,彷彿三月的暖風拂在垂柳上,直暖人心。與他高大威武的身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方施琪眨著一雙小鹿一般被淚水洗滌的清明澈亮的眼睛,怯怯地看著他叫了聲,“三叔。”然後自李錦玉懷中輕手輕腳下來,擺弄著一雙小手,再也沒了方才的任性和不管不顧。
李錦玉便在旁邊替方施琪解釋,“方才吃了一口魚,被魚刺卡了嗓子。”她滿臉擔憂地看著方施琪。
方仲威的眉頭便皺了起來,“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往一眾下人的身上掃了一眼,眼底有抹不易覺察的波瀾一閃而光。
那群聚在一起的丫鬟婆子都微微地低下了頭。
離她們兩步遠跪著的嬤嬤便咚咚地磕起頭來,“是奴才不小心,奴才在給大小姐挑魚刺的時候沒有看到裡面的虛刺兒,讓小姐卡了嗓子。奴才該死,請主子們責罰。”惶急的聲音響在寂靜的屋裡,讓人無由地生出一種悲涼之感。
方仲威皺緊的眉頭漸漸鬆懈下來,他掃了眾人一眼,沉聲吩咐婦人,“起來吧,”頓了頓,又道,“這筆帳等年後再跟你算。”聲音不怒自威,有著統領千軍萬馬的無上威嚴。
那嬤嬤先是一怔,接著面色一鬆,渾身的勁力彷彿頓時鬆懈了一般,伏低身子重重給方仲威磕了兩個響頭,才顫巍巍站了起來。
她軟手軟腳地走到一群婆子丫鬟中間,渾身無力地倚柱而靠,那張蒼白的臉,宛如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一樣,仍舊帶著一臉明顯的心有餘悸。
九卿心裡便暗暗嘆了口氣。為人奴婢的,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主人的手裡,主人要你死,即使大過年的,也難逃被人魚肉的命運。
轉回目光,就見方仲威輕聲慢語地哄著方施琪,“沒事,你張開嘴讓三叔看看?興許這時那東西已經不在了呢。”他又回頭對方仲君夫妻二人說道,“既然是嬤嬤給挑過了的,就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只要不是大刺兒紮了嗓子,用飯噎一噎也就下去了,大哥大嫂且不要擔心。”
方仲君聽了露出一分輕鬆來,李錦玉也是大大的長出一口氣的樣子。
老夫人在那邊說道,“威兒說的也對,小小的虛刺兒倒沒什麼大礙,都怪咱們太慌亂了,一時忘了問施琪是什麼樣的感覺,這不是虛驚了一場麼。”她說著,又再向方施琪溫言道,“乖孫女,快快張開口讓三叔給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話啊……”
方施琪如小鳥一樣依偎在方仲威的懷裡,在他溫和目光的鼓勵下,一點一點把油汪汪的小嘴張開來……
九卿就聽身邊的甄氏低聲嘀咕道,“也是,大嫂今日有點太心急了。不然憑她以往的思慮周詳,斷不會想不到這一層上去。”語義分明,顯然含著層層的深意。
九卿無波無瀾地瞥了她一眼。
一頓的功夫,那邊方仲威已經把方施琪舉了起來,笑著哄她,“看我們小施琪就是勇敢,這麼一點點的小刺兒,算什麼啊?一口饅頭就把它噎下去了,是不是?”說完,他高高拋起了方施琪。
方施琪咯咯地笑著,李錦玉正把一個咬了一塊月牙的白饅頭遞到旁邊的小丫頭手上。她的臉上也掛著禁不住的滿滿笑意。
方仲君便拉了方仲威的手,滿面笑容地對他說道,“三弟,你這剛剛回來,舟途勞頓,還沒有休息,就抱著她玩耍,小心累著了。”又轉身吩咐站在李錦玉身旁的一個嬤嬤,“你伺候著小姐吃飯,”說著,眼神凜了一凜,“要仔細著些,別像方才的那個一樣,否則,再有一次,絕不輕饒!”
那嬤嬤諾諾應聲把方施琪抱了過去。
方仲威便轉過身來搶前一步到老夫人跟前給她跪倒磕頭,“給孃親請安。孃親您一向可好?”語聲裡帶著微微的顫。
老夫人眼含熱淚,起身一把抱住方仲威的腰身,哽咽著道,“兒啊,你可嚇死為娘了。”說完,已經止不住地老淚縱橫。
其他方家的男人眼裡就都有一抹黯然滑過。
想是想到方仲威的劫後餘生,心裡都有一抹悽悽然吧。
已經恢復心情的李錦玉便笑著上前勸道,“孃親,這大過年的,您這是怎麼說的?要跟三弟敘舊,也不急在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