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下子靜了下來,繡緣的額頭已經見血,聽完王嫂子的話,驚愣地睜大了眼睛,眼裡滿布著恐懼,她呆呆地望著王嫂子,滿臉恐慌地愣在那裡。
王嫂子輕輕瞥了她一眼,又大聲道,“不但做苦役奴,還要充當營妓。”
繡緣的臉一下子灰敗了下去。
“哦……”九卿拉著長長的音節,似有所悟。
她再轉回頭看繡緣,繡緣哆嗦著唇,身體簌簌顫抖,幾乎連跪在地上的力氣都沒有了。
青楚拉著王嫂子的手,悄悄附在她的耳旁說道,“王嫂子,繡緣頭上的珠花,是小姐今早掉了的。”王嫂子側頭看她,眼睛裡帶著狐疑,青楚又趴在她的耳緣說道,“早上給大夫人去請安的時候,還戴在小姐的頭上。誰知到了大夫人那裡,就不見了。不成想卻被她撿去了。”
王嫂子滿面猶疑,青楚便拉了她的手道,“咱們到外面去說。”
王嫂子看了看繡緣,心裡掂掇,一時無法確定,腳下隨著青楚往外走去。
那隻金簪,是搜屋之時,自己放進她匣子裡的;那隻鐲子,是前兩日肖嬤嬤來時,從小姐屋裡順了出來,臨走之時賞給繡緣的;唯一算遺漏的,就是這隻珠花。不過也幸好有這隻珠花,讓繡緣說不清楚。如果小姐和青楚都出來作證,說這隻珠花是掉了的,那肖嬤嬤這一番心思,豈不白費了嗎?
王嫂子和青楚出了屋子,九卿聽到外面的輕輕掩門聲,才噓出一口氣,親自起身拉起繡緣,溫聲說道,“我相信你,這些東西不是你偷的。”
繡緣通紅的眼裡立刻泛出光彩,她激動的握住九卿的手,哽咽著問,“小姐,你真的相信奴婢?”
九卿點頭,把她扶坐在杌子上,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即使我相信你,也不能幫你什麼。”
繡緣驚愕地抬頭,“小姐?”
九卿搖頭道,“即使我站出來替你說話,別人就能相信嗎?王嫂子從你屋裡和身上搜出來的不是一樣兩樣,而是三樣東西。三樣東西,你說會是碰巧嗎?”
繡緣立時語噎。九卿又道,“還有,今天你在我面前,張口‘我’,閉口‘我’的,我不能替你撒那個謊,睜眼說瞎話地證明你沒說過。畢竟,這個院子裡,大多數人都聽到過你如此對我。”
繡緣的臉頓時通紅如火,心內百感交集,只能吶吶地說著,“小姐,奴婢……奴婢……”她此時再後悔,也彌補不了以前的過錯。
九卿長嘆一聲,握住她的手,悵然說道,“繡緣,其實我很寂寞。沒有人真正的對我好,我多麼希望有個好姐妹,能夠時常和她說說心事,可是……”話未完,眼裡已有淚光閃爍。
繡緣嘴角微噏,半天才道,“那青楚姐姐……”
九卿皺眉,“青楚膽子太小,什麼話都不讓我說出口,又怕這個,又怕那個!我,真的在她面前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說完,臉有一抹戚然閃過。
“小姐……”繡緣眸色變幻,咬緊著唇,眼裡有掙扎叢叢閃過。
九卿收斂神色,輕聲慢語對她道,“今天的事,我可以幫你向王嫂子求求情,讓她把事壓下。不過,如果這樣,我們三個人以後可就坐在了一條船上,其中任何一個人出了事,其餘的兩人也都跑不了。”
繡緣微微動容,看著九卿的眼裡便有了一分堅定。
九卿又道,“如果我出了事,我肯定護不了你;而王嫂子,卻是說不定,不知道她以後會不會犯事;反而倒是你,如果有一天被揭穿了,後果卻是最嚴重。”
“小姐,”繡緣的眼裡終於露出了堅韌,“奴婢聽從小姐的,”她緊咬著唇,目光堅定地道,“總之我妥不過就是那個結果,如果有機會一搏,奴婢還是要豁出來試一試的。”
九卿的眼裡便露出了笑意,拉住她的手緊緊握了握,“好!我這就跟王嫂子去說。”
10
10、各懷心思 。。。
酉時正王嫂子匆匆出了江府,沿著寬闊的馬道一路向西,拐過高大的圍牆,她又探頭謹慎地向後看了一看。月黑星稀,清冷的江府門前不見半個人影。只有那大大的書著“江”字的氣死風燈籠高高掛在角樓上,被風颳得搖搖晃晃的在空中搖曳。
她小心地又朝四周看了一圈,確定沒人之後,才小跑著一路向北拐進江府的後巷。
後巷裡住的都是江府裡略有頭臉的管事家奴,肖嬤嬤家位於一排南北向房子的第二個院落。
王嫂子輕輕叩了三聲門,在等門的時候不停朝左右東張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