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一頓,眼神些許落寞,過了幾秒鐘,又道:“小默,我不能總給你拖後腿。”
身為男人,應該頂天立地,庇佑家人親友。哪像他,不但幫不上安默的忙,反而經常需要安默的保護。
男人做到這份上,真是丟人現眼到了極點。
王銘的寂寥落在眼裡,安默的心抽痛一下。
王銘的想法,她懂;王銘的心情,她也能瞭解。
換位思考,如果她是王銘,也不能接受,自己比女人差差很多的事情。
話雖如此,那個中年道人送給給王銘的拳譜,絕對不止王銘說的那麼簡單,否則,怎麼可能吸引惡靈?
安預設真地點了點頭,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些許溫柔,輕聲道:“我懂你的心情,但是能告訴我,為什麼會吸引惡靈嗎?”
王銘本想隨便說點什麼,糊弄一下安默,轉眼卻對方安默澄澈銳利的眸光,呼吸一滯,想好的託詞在舌邊打了兩個轉兒,最後還是未能出口。
手,不自覺地鬆開水杯。
王銘不說,安默也不反覆追問。
任何人都有自己想要保守的秘密,沒有人會把自己完全剖開,毫無保留的展示給別人。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即使親密的戀人,也需要謹記這一點。
大概兩分鐘之後,王銘猶豫的眼神逐步堅定起來,他起身,緩步走向洞開的窗戶,雖然速度不快,但步伐異常地堅韌。
站定!
在黑暗中背對安默。
“小默,原諒我這一次想要保密,但是你完全可以放心,無論我做什麼,我對你的心,從來都沒有變過,我也絕對不會傷害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今後更不會!”
“我知道。”安默從未質疑過這一點。
……
總在不經意中冷場,安默靜默不語,那鮮少凝望過的背影,此時既熟悉又陌生。
那男人,明明近在咫尺,又彷彿遠在天際,遙不可及,與窗外漫無邊際、幕天席地的夜色,完美融合。
又或者,只是在絕望和黑暗中苦苦支撐,孤軍奮戰,準備迎接死亡和陰詭的洗禮,要麼活,要麼亡,僅此而已。
有人說,孤獨是人之常態,這一刻,王銘的背影,將這話句,淋漓盡致地闡釋。
這一次,她覺得突然間,自己和王銘有了無法跨越的距離,這個念頭像惡魔的種子,在她心裡瘋狂滋長,好似即將失去生命最重要的東西,連心和靈魂,都跟著缺失了一大半。
洪水洶湧般的恐慌,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兜頭灌溉下來,強烈的窒息感,讓她幾乎不能呼吸。
王銘縱目遠眺,遠方有城市的璀璨燈火,抬頭有低壓壓的鉛雲,但更多的,只有黑暗,亙古以來,從未改變過的黑暗,吞噬過無數生靈的永恆黑暗,不曾寂滅,不曾消亡。
心,迷失……
他不知道為什麼,常人趨之若鶩的東西,財富、名利、地位、美女,對他來說,似乎都沒有吸引力。
回想一切,真正能牽動他心的,好像唯有一樣事物。
或許真如那人所說,他是以奴僕的身份誕生,他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就是為了守護……
驀然轉身,遙遙看向安默,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小默,你是不是詛咒過我?”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安默驚訝之餘,剩下的只有一頭霧水,啞然失笑:“王銘,你說什麼呢?”
“我…”王銘忽然回了神,他剛剛都說了什麼糊塗話,安默怎麼可能詛咒他?
“我…”
該如何解釋自己荒唐滑稽的言論。
安默把手中水杯放在茶几上,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徐徐走到王銘跟前,駐足,微微仰頭,出神的端詳對方隱藏在黑暗中的英俊臉龐,過了一會兒,身子略略前傾,腦袋正好倒在王銘堅實的胸膛上。
“如果我詛咒過你,那一定也是詛咒你永遠愛我。”
不知為何,面對王銘,她總感覺心中有愧,似乎她曾虧欠了對方許多許多,無論她今生如何努力的回報,都還不清萬分之一。
安默的話,無疑化解了王銘的尷尬處境,他異想天開的,認為安默說的話,或許真有幾分道理。
“對!你一定就是這麼幹的!”
伸手攬住安默,然後抱緊。
“如果是真的,我希望這個詛咒永遠都不會被解開。”
他已然入魔,已然中毒,既然無可救藥,那就永遠錯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