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寂只是負手看她,喉結微動,唇瓣也在微微顫抖。
“劍尊!”
晏行寂開了口:“我只是想要找回我的夫人。”
皎潔的月光下,他的眼角映出些許晶瑩的水光。
一聲呢喃隨風消散:
“我太想她了。”
司黎聽見了這句話。
晏行寂一步步逼近她。
“你說你不知道滄溟鏡,可它在你身上。”
“你說你不認識岐山冰蓮,可正是你的血讓阿黎的屍骸化為冰蓮。”
“你說你不是阿黎。”
晏行寂來到了她的身前,垂首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
他微俯下身,與司黎平視。
他開了口:“可是這陣法只認我和阿黎,我不會為你開啟陣法,你要出去,便自己開啟陣法。”
“若打不開,便與我在霧玉崖百年,千年,直到白首,直到老去。”
“與我在這裡化為枯骨,此間只有你我二人,除了我你見不到任何人。”
瘋了,瘋了!
都瘋了!
司黎忽地便推開了他,靈力不要命地打向他,晏行寂絲毫不閃躲,生生受了她一擊。
唇角溢位血絲,他看也不看,只是垂首看著司黎。
司黎跌跌撞撞後退。
陣法突然一陣波動,司黎驀地抬頭看去。
她感知到了熟悉的靈力,有容九闕的,還有……
方秉青和青霄劍宗的師伯長老們。
他們來了,就在陣法外。
司黎轉身,頭也不回地跑向結界陣法。
她將手輕碰上結界,閉眼默唸記憶中的咒語,籠罩在霧玉崖的陣法波動,隨後……化為漫天金光。
照亮了漆黑的夜。
晏行寂笑了出來,越笑聲音越大,周圍寂靜,唯有他的笑恐怖駭人。
少女的衣襬翩躚,勾勒出朵朵波紋,頭也不回地要離開,即使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寧願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要離開他。
心口處好似一把尖刀在攪動,疼得他直不起腰。
護山陣法開啟,容九闕和方秉青,以及青霄劍宗的十幾位長老都已經來了。
見到司黎後,方秉青也忍不住怔愣了一瞬。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怨不得晏行寂會這般執拗。
可當年的阿黎死在他們所有人面前,獻祭神魂,又被天下名劍斂鏡穿膛而過,根本不可能有活下來的機會。
阿黎的魂燈也已經熄滅,她再怎麼像,也不是阿黎。
容九闕上前將司黎護在身後,一貫好脾氣的少年也冷了臉:“晏行寂,她不是你的阿黎,你為難阿黎作甚!”
晏行寂只是死死盯著他身後的司黎,往日光風霽月的青年此時宛如亡命之徒:“滾開!”
容九闕始終攔在司黎身前:“晏行寂,我已稟告青霄劍宗,你在我去妖域覆命之時私自帶著阿黎離開回到霧玉崖,不顧她的否定認定了她是你的亡妻,今日你的師兄師伯們定會秉公處理。”
方秉青與長老們也上前,微微嘆息後道:“劍尊,你太過固執了,她不是阿黎啊。”
晏行寂垂首沉默許久,他看向容九闕身後的司黎,她以一副完全信賴的態度躲在容九闕身後,一雙眸子冷冷盯著他。
晏行寂微微闔眼,一股無力感鋪天蓋地湧入骨髓。
他總是這般,事事都做不好,總能讓她生氣。
他的呼吸紊亂,悲痛欲絕夾雜著絕望,看了被護在少年身後的人許久,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師兄,長老,你們信我。”
方秉青問:“你覺得一個已死之人可以復生嗎?”
“她沒死。”
一陣沉默之後,方秉青頷首:“好,師父死前說的對,你執念纏身,我應當早些送你去戒律堂閉關的。如今,你連這種荒謬的事情都信,道心已經動盪了。”
十幾位長老齊齊擺陣,將晏行寂牢牢圍在其中,容九闕也上前。
方秉青冷聲道:“你執迷不悟,修為不得寸進,我憐你喪妻,違背師父的遺言未曾送你去戒律堂,可你依舊這般執拗。”
“既如此,擺陣,送渡淵劍尊去戒律堂!”
“是!”
滔天的威壓頓時騰起,司黎本就受了些傷,在此幾乎毀天滅地的威壓中氣血翻湧捂住胸口吐出大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