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刀劍之類鐵器格外喜愛,人人以此為美。佩戴三五把大小刀具根本不算什麼,恨不能將家裡的刀具都掛在身上!因此那飛剪刀、飛柴刀只要宰掉一頭滿狗,便有更多的刀劍加入進來。飛在空中的刀劍越來越多,揚州城內城外到處是一片吸血之聲……遠遠看去,彷彿有無數飛蟲盤旋在揚州上空一般!
城外的十萬滿軍驚恐至極,不受控制的向江北逃竄潰散。但無數淬血後的刀劍依舊不依不饒的追逐在後面。在揚州到江邊留下一道屍骨鋪成的血路!滿軍被飛劍宰殺,被揚州軍民反撲。被江水淹死的無計其數!最終能渡過江逃生的,十亭之中不過二三……
午後,隨著死人越來越多,升騰的血氣在揚州城上空,逐漸凝結成了兩個巨大的文字——“殺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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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3年,一葉扁舟自巫峽逆流而上。
除了操舟的船伕之外,船內還有父女二人。老頭子鬚髮皆白,年過半百,穿著一身漿白的布衫。而少女年約十三四歲,出落得異常美麗,只是眉心一顆紅痣,讓少女的面容上平添了一絲煞氣。
老人望著江面兀自出神,少女抱著老父的胳膊,指著兩岸的風光問長問短,什麼都很新奇。
“那堪故國回首月明中啊!”老人說了一句話之後,潸然淚下。他口中說的故國,恐怕並非如今依舊苟延殘喘的南明小朝廷。
“父親又傷感了,”少女抱緊父親的胳膊,勸說道,“這天下事各有前定,徒自悲傷也無益處。況且父親奔波數年,對故國已是仁至義盡,還請保護好身體才是。”
“唉~可憐武悼天王顯聖的一番心意……難道這大明,真的不堪救了嗎?”
這舟中的父女,正是“齊魯三英”中的李寧和他的女兒李英瓊。此時距離揚州之戰已經過去七年,七年之間,天下間白雲蒼狗,卻老了英雄的肝膽。
對於發生在1645年的揚州圍城,江湖上是這般傳言的:當日豫親王多鐸率十數萬大軍,兵圍揚州。史督師率揚州軍民奮起抵抗,堅守城池十餘日。最終清妖以大將軍炮轟開揚州東門,遂揚州城落。史督師於亂軍中大呼,“我乃史督師也!”,被俘。後豫親王多鐸勸降督師,遭督師痛斥,多鐸一怒殺之。
時豫親王多鐸恨揚州抵抗之烈,欲屠全城。
然督師之血流入汶河,卻喚醒了一位一直沉睡在揚州城下的英魂,武悼天王冉閔!天王一怒屠軍,滿兵伏屍百萬,“殺胡”二字煊赫數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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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前半段像小說,後半段像神話的記載,卻真真正正的存在於當時江南無數人的筆記、家書之中。
當日顯現在揚州城上的“殺胡”二字,二十里內人人清晰可見!因此稍微有點兒歷史知識的人,便會很容易將之,與頒佈了“殺胡令”的冉閔聯絡起來。而且那恨不能將胡虜斬殺一空的念頭,似乎也和冉閔一模一樣……
於是殉國的史可法便與武悼天王冉閔一同。被捧上了神壇——原本只有史可法一人的。要知道武悼天王冉閔被儒家黑了上千年,在那些文人眼裡,冉閔早就已經被他們祖師的祖師的祖師蓋棺定論!想翻案?怎麼可能!
他們真的很想裝聾作啞看不見。順便在“筆削春秋”的時候,將這段打入野史,然後口誅筆伐之。
無奈武悼天王冉閔他老人家雄心不死啊!繼揚州顯聖之後,“殺胡令”又數次出現在嘉定、維揚、海寧一帶,每次都屠殺鉅萬的滿狗!這每次必屠胡虜,然後血祭的勁頭,大大的嚇壞了順治和尚。也生生的將滿軍的兵鋒。嚇阻在長江北岸。如今清廷一邊倒的想放棄江南,苟且偷安的南明小朝廷,居然是靠著武悼天王冉閔的餘威才儲存了下來……
這個時候。就算是捏著鼻子,這幫文人也不得不承認武悼天王的功績了。當然,他們還是不忘記噁心人一把,將武悼天王顯聖的功勞。分一半到史可法的身上——史督師之死重於泰山!史督師不死。冉閔不出,等等——說的好像冉閔是史可法請來的助拳一般。
於是南明和滿清隔江而治,局勢似乎便這麼安穩下來。
當然,在江南也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民間趣事,叫做“天王募刀”。說的就是誰家的菜刀、柴刀什麼的,只要是帶刃的鐵器落在地上,八成就會消失不見。人人都知道,那是武悼天王冉閔為他的鬼卒在招募兵器呢。富裕人家一笑了之。多半還要焚香祭拜一下,感謝冉閔保江南一地的平安。
而江南一地處處興建的武悼天王廟。更是有人常年奉獻造好的刀劍,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