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責會難過的孩子了。現在的他,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默默承擔。
之所以現在說出來,拿裕親王的例子開刀,實際上說的,卻是索額圖的事情。他在暗示她,索額圖的確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她不願索額圖去。他理解。不強求。因為他對這種心態,太熟悉了。
說來說去,再多的話,都掩飾不了心裡的小聲音。你是想讓我開口,說出索額圖合適,說出“就讓二叔去吧”的話。
你會得逞嗎?赫舍裡反問自己:他會得逞嗎?答案是“會的”。是啊,這就是矛盾的地方。他拿她沒辦法。她拿他也同樣沒辦法。明知他每次“示弱”都帶有明顯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欲蓋彌彰,而是昭然若揭。
她還是會心甘情願地退一步,退很多步,放棄自己的立場。原則,堅持。現在她有種感覺。他就是故意的,不著痕跡地嘲笑她的原則,嘲笑那些沒用的堅持。反正都沒用,最後還是會妥協,不如就不要堅持了吧……
罷了,如你所願,我始終都無法在你的面前堅持什麼。我們上輩子定是仇人。血海深仇那種的,所以這輩子對你,無法硬下心腸。
“皇上……”赫舍裡合上摺子:“內務府事務繁雜,眼下缺了一個主事的,總是影響工作效率,臣妾以為,當指派兩位總理大臣前往入駐。”
“嗯?嗯!明珠離任的時候,我就考慮過了,當時是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如今確實是不能再拖了。看這摺子寫得,一團亂麻,毫無章法!”玄燁點頭道。
這話說到這裡,其實已經過了。玄燁向赫舍裡抱怨手下員工不給力這本身就是違規的事情。而且本身赫舍裡想說的重點也不是這件事。
可偏生玄燁把這個話題接下去了:“我不在宮裡的那段時間,他們也是這樣向你彙報工作的?你沒有煩他們?”
“額……”赫舍裡愣了一下,認真回想:“印象當中,臣妾那段時間沒看過出自內務府的摺子,似乎是每天早晨會有堂官來彙報一些重要的事,諸如藥材採購,內廷每日消耗之類的,是有條程,卻不是摺子。”
“是了,當時每日一報,只報你想聽的,當然只需條程即可。可他們現在卻不是這樣……”玄燁嘆了一聲,接過赫舍裡遞過來的摺子,隨手往邊上一扔:“洋洋灑灑幾千字,到頭來我都不知道他們想說什麼。”
“皇上息怒,奴才們總是不知主子心意,等皇上指定了總理大臣,就會好的。”赫舍裡勸道。不知不覺進入了顧問的角色。
玄燁聽在耳裡,嘴上卻不依不饒:“總理大臣不也是奴才麼?那起子奴才都是一路貨色,就是你說的,算盤珠子……”赫舍裡一聽“算盤珠子”四個字,忍不住低頭淺笑:“皇上不說動,奴才們哪敢亂動?臣妾也不敢,別說其他人了。”
“你是不敢?我看你分明是不願……”玄燁佯裝氣惱:“朕何時指揮得動皇后你了?能指揮你的,向來只有祖母。眼下祖母病重,你更是穩若泰山了。”
“臣妾不敢。”赫舍裡對他的脾氣了若指掌,怎麼會聽不出他的真實心意。因此只是虛應了一聲:“臣妾從來都是皇上手邊的算盤珠子,皇上不知道的麼?”
“你……”玄燁氣結。老婆明明是很好騙的性子,偏偏生了張利嘴,居然用自黑來調侃他,真是出乎意料了。
赫舍裡看他語塞,心情指數上揚,我是見不得你示弱,但也不是每次你只要一示弱我就妥協了:“皇上是天子,九五至尊,四海之內的人,事,物,都是棋盤上的棋子,算盤上的珠子,不是麼?”
“你少拿這種話來激我!”玄燁果然跳起來了:“你好沒良心!”赫舍裡絲毫沒有害怕,反而笑出了聲:“是,是臣妾沒良心。是臣妾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好心,皇上能原諒臣妾麼?需要臣妾做點什麼,皇上才能原諒我呢?”
“赫舍裡……”玄燁嘀咕了一句。赫舍裡一本正經站起來,屈膝行禮:“臣妾聆聽聖諭。”玄燁連忙起身彎腰,雙手托住她的雙臂:“你別這樣,我心裡不舒服。”
“請皇上降下旨意,無論皇上要臣妾做什麼,臣妾都會去做,臣妾願做皇上的棋子。我……願意的。”說完最後一句,赫舍裡低下頭,正式承認失敗,承認自己無法拒絕他。
這不是年齡優勢,見聞優勢或其他任何優勢能夠抹殺的心理慣性。初初見他時的潸然淚下,就已經註定了今天的結果。這是早就清楚的事實,你已瞭然於心,我卻還固執得不肯承認。
真是可笑呢,不承認有什麼用?低頭認栽吧!結果也不會比之前更壞了。這樣的心理暗示把殘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