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她連送葬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永福宮的一片素白裡對著白燭傻看。當時沒有眼淚,只有茫然。
如今,自己這輩子認定的唯一的指望,唯一的骨血,躺在床上出氣多進氣少,她想哭,可是眼淚這東西,打從她進了這宮門之後,就再也沒回到她的眼眶裡。她記得,皇后姑姑說過一句話,做了大汗的女人,除了笑以外的表情,都要忘掉,因為大汗的眼裡,從容不下軟弱和眼淚。
她相信了,她忍耐了,忍住了寂寞,忍住了恐懼,忍住了悲傷。忘掉了她會哭。可是,當她看到姐姐用眼淚,用蹙眉,用哀傷一次次把大汗留在關雎宮的時候,她知道姑姑騙了她。
她也第一次明白,所謂表情,要有人看才有意義。在大汗的眼裡,姐姐的表情才是有意義的。別人的表情,只不過是路過時轉瞬即逝的風景,就像奔馬踩過的荒草,沒人注意到它也是會開花的。
有的時候,她也慶幸,自己嫁給大汗的時候,太小了,還不明白什麼叫愛護和嫉妒。等到她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忘了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這麼多年來,唯一的一次落淚,她都沒有了悲傷的感覺,只是感覺眼淚落下來了,僅此而已。
現在,大臣們在哭,王公貝勒在哭,孫子孫女在哭, 的女人們更在哭,而她只是站在那裡對著夜空,沒有表情。
順治十八年正月初七凌晨,順治皇帝駕崩,年僅二十四歲。由於是出天花病亡的,誰都沒有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