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由的,面兒上微微一紅,身為男子,卻盯著一個男子看得走了神,實在有些丟臉。
卻不想,雅間兒裡的那人,竟是在目光與自己相遇之時,紅唇淺笑,揚起酒杯,朝著他所坐的方向落落大方地遙遙舉杯。
這般豪爽的舉動,通常是行走江湖之人與陌生朋友示好之時的動作,可那人,長得並不像是江湖中人。
可即使如此,還是有一抹喜悅淡淡地浮上心頭。
隨後,他亦是舉起酒杯,朝著男子遙遙相敬。
二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將酒盅裡的酒水一飲而盡。
梅玉傾放下酒杯,目光便未再朝著那個方向看去,而是繼續注意著對面兒雅間裡的動靜。
誰知,原本只是出於禮貌的動作,卻令那人倏然起身,舉步朝著自己所在的雅間兒一步步走來。
“這位小兄弟,交個朋友如何?”
男子在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是心裡有些不自在,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極不自然。
要說起來,跑到青樓裡來認識男性朋友這種行為,連他自己也覺得極是荒唐。
可是,更荒唐的是,此時此刻,他就是在做這樣荒唐的事情。
梅玉傾聞言,眼中意外之色一閃即逝。
而後,只見她緩緩抬起眼簾,看向面前之人。
此人生得一張十分陽光的臉龐,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透露出一抹積極向上的健康氣息。
這要是放在現代,活脫脫就是一健康向上的陽光大男孩兒。
他身上穿著的天青色長袍,是用江南上好的雲錦做的,這樣好的料子,別說是普通人家,就連官宦人家都不是想買就能買得到的。
可是此人,穿著這樣一身華服,卻只坐在外間廊子上的位置上,如果不是缺銀子,那肯定就是別有目的。
梅玉傾的小心思快速轉了一圈兒,在心裡分析了利害關係之後,實在覺得自己對於此人來說,實在沒什麼可圖的,方才抬起臉來笑道:“有何不可?”
“既是如此,可許為兄進來小坐?”
男子見他答應,眼中立刻飛快地閃過一抹欣喜之色。
而梅玉傾則是用行動回答了男子的問題。
只見她站起身來,舉步來到門邊,親自開啟門來,請男子進來。
她感覺得出,此人並沒有什麼惡意。
況且,現在的她,實在不想一個人坐在這裡。
這會讓她的心裡,覺得更加難受。
須臾之後,二人坐在桌前,手中各執一杯酒,一邊淺嘗小酌,一邊似早已相識一般攀談起來。
從聊天內容中,梅玉傾得知,男子是江南人,常到京城來做生意。
他喜歡那青鸞姑娘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一直都是她的常客。
這位青鸞姑娘,原來是這鳳凰樓裡的清倌兒,賣藝不賣身的。
他曾幾次三番想為她贖身,將她娶回家去。
就算不能做正室,他也絕不會虧待她的。
可是,這位青鸞姑娘卻並不同意,語氣委婉地拒絕了此人的好意。
此後沒有多久,更是有人直接將她晚上的時間都包了下來,想要見上一面都難。
於是,他只好每晚到鳳凰樓來,一邊喝悶酒,一邊卻又期待著能夠有機會見她一面。
梅玉傾聽到這裡,唇邊不由漾起一抹帶著幾分譏誚的笑容。
呵,人家都快要攀上高枝兒了,就算你為商人,又能如何?
在萬佚國,商人雖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但是,卻終究不如朝中官員更有頭有臉。
如此想著的同時,梅玉傾唇邊的
笑容,亦是不禁顯得有些苦澀。
男子見他如此,只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戀慕青鸞,卻又因無法得到而感到心傷。
一時之間,越發有一種遇見同命相連之人一般的惺惺相惜之感。
“兄弟,你也別難過,情之一事,著實勉強不得。”
他說著,又為自己將酒盅斟滿,而後一飲而盡。
那股爽快勁中,分明透著一股一醉解千愁的豪爽。
梅玉傾聞言,但笑不語,手中動作卻是學著男子的模樣,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將心中苦澀沖洗乾淨一般。
殊不知,就在兩人推杯換盞之際,對面兒那雅間兒的門,卻是忽然間開啟了。
“喲,客官,又要走啦。”
老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