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殺他們,正要寬慰眾人幾句,卻見王維正指著遠處問王紀:“父親,那幫黑衣番子在幹什麼?”
眾人順手勢看去,只見數百黑衣騎士正在一東廠番子的帶領下跑馬射箭,那番子的箭乃響箭,箭到何處,騎士們便緊跟著射向何處,初時只在那草地上隨意演射,後那番子卻突然棄馬,爾後將手中的箭指向了自己的座騎,那幫騎士見狀,忙也跟著射去,那馬頓時身中數百箭,悲嘶倒地。
看到這裡,潘佑不禁失聲叫道:“鳴鏑!”
“鳴鏑?”王維正不解,他雖是刑部尚書的兒子,但可惜自幼便不好讀書,因此對鳴鏑之故不甚其詳。
周正義為他解釋道:“這鳴鏑一說緣於當年太史公所作《史記》,內中《匈奴列傳》便記載了這“鳴鏑”的來歷。”
“不錯,鳴鏑者,響箭也!”
潘佑好長時間沒有與人談史論故了,跟著道:“冒頓乃匈奴單于頭曼之子,其本為匈奴太子,但是頭曼又和其小妾生了另一個兒子,於是便想廢掉冒頓,把他送到月氏國做人質。冒頓剛到月氏國,頭曼就向月氏國發動攻擊。冒頓於是偷了匹快馬僥倖逃回,一心報仇,便作鳴鏑訓練乃部騎兵。先射其馬,後射其愛妻,左右皆跟其發射,有敢不射者都被殺掉。最後冒頓和頭曼打獵,用鳴鏑射殺之,左右跟從射殺之,遂盡誅其後母與弟及大臣不聽從者,一統匈奴,是為大單于!”一番賣弄的講解完畢,潘佑忍不住舒了口氣,旋又黯然失色,自己縱有一肚學問,今後也不能再使半分了,唉…
周正義盯著那幫黑衣騎士看了又看,點頭道:“那為首的東廠番子現在就是在學冒頓訓練這幫黑衣騎士;看見沒,手法如出一撤,確是鳴鏑無疑。”說到這裡,想起一事,驚訝道:“看這幫騎士黑衣裝扮,莫不成便是那東廠的黑旗箭隊?可是…可是這黑旗箭隊不早在天順年間就被裁撤掉了嗎?”
王紀聽了,點頭道:“東廠確有過一支號為黑旗的箭隊,但天順年間曹吉祥謀反,黑旗參與其中,已被裁撤,我看這些黑衣騎士,不像是早就有的,應是近日才建,只不過卻是照搬那黑旗箭隊而已。”
聞言,潘佑臉色一變,恨聲道:“魏忠賢公然重建黑旗,他難道是想學曹吉祥造反不成!”
眾人聞言,都是一凜,周正義一臉不安道:“不管魏忠賢是不是想造反,僅憑他重建黑旗,就罪不容誅,但是此事顯然不為外人知,須得趕緊使朝中諸公知曉才好,否則…怕有大禍啊…”
潘佑嘆口氣:“我等皆為階下囚,如何能通風報信?”
“是啊,如何是好啊!”
眾人一想到不能將魏忠賢重建黑旗的訊息傳回京中,都是苦悶不已,一時之間倒忘了他們是身處險境之中的。
眾人正尋思著辦法,卻聽“噓!”一聲長嘯由遠及近,一支利箭破空直指這邊,箭由百步外射來,射箭之人顯然未用全力,箭至人群上空時已無多少力,堪堪的落在王紀的腿邊。
“這?。。。”
眾人一呆,遂既全是色變,潘佑最先反應過來;失聲叫道:“不好,閹狗害我!”
第五十五章 借爾項上人頭一用
鳴鏑箭頭直沒入土,箭尾翎毛輕晃不止,聽得潘佑叫喊,齊文道面若死灰,猶自不信東廠竟敢擅殺他們,然瞬息所見,但見數百箭如漫天飛雨射來,頓時渾飛魄散,本能揮舞雙手,放聲大叫:“我乃朝廷命官,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他卻忘記自己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早就被罷了。
話音未落,但聽“嗖”的一聲,旋即脖子一陣巨痛,卻是喉嚨正中一箭。
“呃…”
嗓音如四處透風破屋般嘶啞,無一語能出,未及氣絕,“撲、撲”數聲悶響,又是數箭連至,入肉之聲不絕於耳。
我乃朝廷命官,我乃朝廷命官,他們如何就敢殺我!…
腦海一片空白,轟然倒地,心猶不甘,眼黑之前,耳畔皆是慘叫之聲。
鳴鏑至,亂箭齊射!
漫天箭雨下,囚犯毫無遮攔,死傷大片,哀叫哭泣之聲彼此起伏。有反應快的撒腿四散而逃,然那黑旗箭隊如索命無常般至後跟上,張弓搭箭,全無人性,不管老弱,皆一箭射去。
大多官員文弱書生,跑得不及羊快,面對那呼嘯而至的黑騎,只有徒號“蒼天無眼”的份。
有強壯之死囚,曾為綠林中人的,兀自仗著身強體壯,手上有些功夫,妄想奪馬逃跑,但那黑旗箭隊成批而來,馬勢洶湧,又如何是赤手空拳能奪馬而逃的。稍愣數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