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社住了下來,開了幾天幾夜的車,沒得休息,早就人困馬乏,只差一點就能坐著睡著了。
小鎮上的旅館條件當然不太好,但是好在熱水器還是有的,擰開蓮蓬頭,熱水就這麼沖刷下來,石小川閉上眼,讓熱水把全身上下已經被寒意浸透變得僵硬和麻木的身體恢復過來。
他拿出一個紙杯,倒了半杯熱水進去,把蜷縮在口袋中的小白掏出來,放進紙杯裡。
小白被這動靜驚醒了過來,在紙杯中動來動去,尾巴甩動著,紙杯裡的水就濺了出來,眼看著紙杯就要倒了,石小川眼明手快的把紙杯給扶住。
他用手捏了捏小白的頭,把它提起來,再放進去,這杯子雖然小,但是裝著小白那細小的身體還是綽綽有餘。
小白一點也不掙扎的任石小川拎著,尾巴垂得直直的。
石小川看它憊懶的樣子,搖了搖頭。
他在旁邊洗澡,小白在旁邊泡澡,石小川一時興起,不懷好意的弄了點沐浴乳塗在了小白身上,擦洗著它那滑膩的白色蛇皮,小白使勁掙扎著,吐著蛇信,威脅似的露出了小小的獠牙。
就這麼玩了一會兒,本來直犯困的腦子反而清醒了許多,石小川洗好了睡衣走出浴室門,才看到天秋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他猶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叫醒他,最後決定還是算了。
反正醒了洗也是一樣,石小川撩開被子,躺到床上,把小白放在了枕頭邊,這是一個雙人房,天秋就睡在旁邊那張床上,可以聽到他淺淺的呼吸聲。
本來是很困了,但是現在卻又有些睡不著了。
這樣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迷糊,一會兒清醒的,石小川覺得很累,但是腦子怎麼也不肯歇一歇,從數數字到數綿羊,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還是沒什麼效果,最後他放棄了,就讓大腦放空著。
漸漸的,他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他在一條瀰漫著白霧的公路上走著,一條很寬大的路,卻只有他一個人在走著。
霧越來越濃,公路又這麼空曠而寂靜,石小川看看自己的身前身後,全是濃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心裡害怕了起來,他長這麼大,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大的霧,就連腳底下踩著的路面都彷彿被這濃霧給軟化了,腳踩不到底一樣。
他心裡不踏實,握緊了拳頭。
站在這片濃霧中,石小川迷失了方向。
他不停的走啊走,到了最後,累得腳都快抬不起來,石小川有些絕望的看著眼前這一切,他不明白自己這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突然,不遠處,好像有什麼東西穿透了濃霧,洩露了一點光亮出來。
石小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順著那個方向,那點光亮,就快步走了過去。
濃霧打溼了他的衣服,化為了水汽,和著他的汗水,一滴滴的,順著身體流下來,石小川抬起手胡亂擦了擦被汗水迷住了的眼睛,那個光亮還在,自己剛剛跑了那麼遠,距離卻好像沒有拉近。
石小川覺得自己有些受騙了,這就好像海市蜃樓一樣,看起來近在眼前,也許是遙遠的年代前留下的影像,或者乾脆是幾百幾千裡之外的景象。
然而,石小川心裡面有股不服輸的硬氣,他硬撐著,繼續往那個方向走去。
一步又一步。
每一步都是汗水浸泡出來的。
石小川腦子疲累得已經無法思考,只有身體還順著本能往前走著,石小川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只要停下,他就會當場倒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許一天,也許一個星期?
當他快要到極限的時候,那點亮光突然移動了。
石小川拖著腳步繼續走著,眼前的濃霧圍繞在他身邊,不知道從哪兒吹來的風,讓那濃霧動了起來,就好像浪潮一樣,推著石小川往前走。
終於,離那點亮光越來越近。
石小川隱約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聲音很模糊,石小川被那個聲音吸引著,不由自主的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前面是一棟趴伏在白霧中的建築物。
很大。
石小川覺得有些熟悉,但是木然的腦子卻死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他順著牆摸索著,終於摸到了一扇門,門是虛掩著的,他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那個談話聲還在繼續著,聲音稍微清晰了一點,聽得出是幾個人在爭吵,七嘴八舌的,內容瑣碎又混亂,石小川聽得雲裡霧裡。
如果按照石小川平常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