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細細的身子繞了一個圈,從遠處看,像一個白色的不規則的繩鏈,它的傷已經大好,前天蛻下了那身受傷的蛇皮,現在一身瑩潤潔白的蛇皮,一點也看不出前幾天懨懨的樣子。
原本石小川打算等它傷好了就放生,結果試了幾次,它都爬了回來,最遠的一次,石小川乘著公交車到了十幾裡地之外放生,想著這回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結果當天晚上他一覺醒來,就看到小白躺在書桌上做著月光浴,蛇信吞吐,看到他醒來,爬了過去,盤在石小川的枕頭上,看起來是打算長期在這安營紮寨了。
石小川輕笑出聲,其實他也捨不得送小白走,這十幾天的相處,他早已經把小白看成一個不會說話的朋友,他和它嘮叨著自己所有的心事,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和怨憤。
他以為自己不久就要南下打工,身邊帶著一條蛇,容易引起騷動和驚慌,所以才打算把小白送走,但是現在情況變了,他既可以離開家,又不用出遠門,當然可以帶著小白在身邊。
不遠處的薄霧中出現一個輕飄飄的人影,石小川眼皮一跳,莫名覺得心驚肉跳起來。
石小川停在路邊,手指摸著小白涼涼的細長身體,眼看著那飄忽的人影漸漸走近。
說真的,石小川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普通的白色休閒服穿得看起來這麼鬼氣森森。
這是個瘦弱蒼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如同紙片兒一樣的男人。
他走得很慢,好像有些精疲力盡的樣子,白色的休閒服在他瘦削的身體上晃盪,在經過石小川的時候,用眼角的餘光冷淡的掃了他一眼。
在他經過了之後,石小川才回過神,這個男人應該不是附近的人。
畢竟,只要看過他一眼,就絕對不會忘記,他蒼白病態卻極其精緻漂亮的臉。
這世上有個詞叫冤家路窄,大概就是形容目前這情況的。
石小川暗暗嘆了口氣,人怎麼就這麼麻煩,命運的愛好大概是惡作劇,一大早趕到學校來報道,就看到貼在牆上公告欄,紅紙黑字的寫著班級成員目錄上赫然包括著鎮上所有與自己關係不好的同齡,包括石辰和王沛。
這兩人躺在醫院大半個月,養得膘肥體壯,家裡人心疼,補品燉品輪流著上,活生生把兩孩子喂成了豬!
當然石小川是不會承認自己說得過火的,其實人家石辰還是體體面面的一個俊朗後生,憑著那張白生生的臉以及討巧的嘴,深得附近大嬸大媽的喜愛,逗得她們咯咯的笑。
可他再得大嬸大媽的喜愛,石小川還是討厭他,尤其討厭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那恨不得把他吃了的兇狠。
石小川就想不明白了,石辰為什麼會這樣討厭他?
記憶裡,自己並沒有得罪過石辰,他從小就乖巧,敏感的知道自己不受待見,都是躲著鎮上那些孩子的,別說一起玩了,連話都沒說過幾句。遠遠地看到了,他都是寧肯繞道走的。
他皺著秀氣的眉頭,與這幾個人同班,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就不太可能會好過了,原本以為十里八鄉的同齡人聚集在一起,鎮上的打散到各個班級,那麼遇到那些特別敵視他的人也就機率不大了,結果呢?人算不如天算。
那個路邊遇到的蒼白病態的少年就站在他男人就站在他身邊,石小川覺得,光站在他身邊,就感覺到從那削瘦的身體上透出的絲絲涼意。
石小川也沒力氣去管他什麼事了,轉身,就往後面的學生宿舍樓走去。
這個時候的宿舍管理員剛起床,他有些不清醒的看著眼前的新生,“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啊?”
“早點來沒那麼擠,今天不開學日,人多嘛。”石小川抿著嘴笑,解釋說。
“那倒也是。你是哪個班的啊?我給你查檢視你宿舍是多少。” 宿管是個年級快六十歲的老人,他拿出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學號,名字,班級以及宿舍,手臂伸直把紙舉遠點,他在那張紙上來來回回找了一遍,“噢,在這兒,你住四樓,406。”
他翻開抽屜,在一大串鑰匙中翻找,嘴裡唸唸有詞,“406,406,找到了,鑰匙給你,押金十塊,這錢,你畢業還鑰匙的時候會退,籤個字就可以了。”
石小川拿著薄薄的一片鑰匙,上了四樓,開啟406寢室的門,裡面很是髒亂,灰塵就不用說了,地上還有些垃圾雜物,帶著宿舍上一任使用者的痕跡。
他挑了靠窗的那個鋪位,把東西先扔在桌子上,開始動手收拾起屋子,這幹慣了的事效率就是高,不一會兒房間就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