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你的宿舍,你實習的一附院。”
關鍵點點頭,真心希望“新的進展”能早日到來,為黃詩怡的死做個交待。
任何人都不應該死得不明不白。尤其被殘酷謀殺的受害者。
但如果“新的進展”還是著落在我身上呢?
那也是個我必須接受的事實。
關鍵跟著來接他的父母走出分局門口,頭頂忽然傳來“啊啊”幾聲鳥鳴。十幾只黝黑的烏鴉在頭頂上盤旋不去。
暗穴(鬼古女) 正文 6
章節字數:2640 更新時間:09…06…22 18:13
6.
“你這孩子,回到家後就沒說一句話,你有什麼難受的、想不通的,為什麼不和爸媽說說……這個時候,你最應該和我們多交流交流。”關鍵的母親萬庭芳再一次出口抱怨。
“他想安靜,就讓他安靜一下嘛。他有需要的時候,自然會和我們交流的,對不對?”父親關紹鵬總覺得自己對兒子更理解,這句話即是在替兒子回答,又像在向兒子發問,真心希望他能因此開口。他中年得子,本就有寵愛的傾向,對關鍵一向不以管教為主。
“得了吧,關鍵這個悶葫蘆性子,就是你的遺傳。”萬庭芳也知道自己愛嘮叨,這難道不是做母親的天職嗎?何況在醫務室做廠醫二十五年,來看病的都是熟人,都是廣義上的同事,嘴能停下來嗎?她知道關紹鵬其實也並非冷漠的人,只不過因為好歹是建設廳的一個副處長,都逼近退休年齡了,知道什麼話該說,該什麼時候說。
關鍵的腦中其實一片空白。
為什麼是詩詩?
空白。
灑在空白上的,是淚水。
還是那個晚上,他有一段時間痛得失去知覺,這段空白裡,他有足夠的時間往返於舊解剖樓。那種疼痛的感覺,為什麼那麼真切?真切地反映了黃詩怡被害的每一個細節,利刃插入心口,鋸開的頭顱,撕裂的面板,剪斷的肋骨……就好像自己親身經歷一般——他絲毫沒有看見這個過程,但為什麼“感受”得如此到位?除非……除非……除非這一切早已經存在他的腦中,一切都已經在腦中“醞釀”過。
“它們”一直潛伏在他腦中。
這念頭讓他冷汗陣陣。
這種感覺,比看到血淋淋的現場更讓他有一種想嘔吐的衝動。
靜下心來,仔細想想。
難道,自己的內心深處,真的有片陰霾,連自己也沒發覺?是不是這能解釋那種切膚之痛的到來?我在和自己掙扎。殺最愛的人,最痛苦最殘忍。
假設兇手是我,動機呢?
腦子裡翻著數不清的念頭,無盡的回憶。他細細梳理和黃詩怡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三年裡,兩人當然吵過嘴,鬧彆扭,甚至好幾天不說話,但都是青澀愛情必有的小插曲,沒有一次值得懷恨。
也許,心底處,我有天生的邪惡?
所以我能看見“它們”,我能同邪惡和黑暗溝通。
可是,為什麼又看見了臺子上一個貌似男生的人?甚至,感覺像是我?
門鈴突然被撳響,打破了這三口之家的沉默。萬庭芳輕輕叫了聲“謝天謝地”,忙跑去開門。
門口是位身材高挑的女孩子,面板白得近乎透明,兩隻眼睛出奇的大,頭髮剪成半長,染成深栗色,帶了流行的帥氣,又不失女孩子的嫵媚。萬庭芳臉上露出笑容,輕輕叫了聲“姍姍”,熱情地拉起女孩子的手。
看見進來的是歐陽姍,關鍵嘆口氣,起身就往自己的臥室裡走。萬庭芳眼疾手快,上前拽住兒子:“小健,你怎麼一點起碼的禮貌都沒有了?姍姍雖然跟我們熟,你也不能冷著臉連招呼都不打?”
關鍵還是沒說話,歐陽姍柔聲說:“他心情不好,我就是來看看,也沒有什麼要緊事。我這就回去了……我爸媽問你們好。”
歐陽家以前是關家的鄰居,歐陽姍和關鍵從小一起長大,小他一歲,現在也在江醫就讀。歐母姚老師曾是萬庭芳廠裡的幼兒園老師,和萬庭芳也是好朋友。有時候萬庭芳和關紹鵬因為工作忙來不及接關鍵,姚老師會把關鍵和歐陽姍一起帶回家,讓兩個孩子一起玩。雖然關家後來搬到了建設廳的家屬院,兩家仍經常來往,過年過節,簡直就像一家人般親熱。所以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兩家大人幾乎認定這金童玉女般的兩個孩子會最終走到一起。
所以無論在家中還是在江醫,歐陽姍對黃詩怡“橫刀奪愛”的惱怒,根本不是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