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刺蝟了。雖然大家的目光不是箭,可他發現這些目光似乎比箭還複雜。
有些目光是敵意,有些目光是幸災樂禍,有些目光是迷惑不解,以為他得了神經病。被這樣的目光看下去,不是玩的。他忽然想起了老領導區政協主席柯旭的一句話:“到了十面鎮你一定要低調,我知道你這人直,就跟竹竿子一樣。但你到了十面鎮,要學會跟雪中的竹子一樣,彎一點,等雪掉下去了,你才不會折斷。”
於是,接下去的話,他就沒有往下說,而是找了個藉口道,“田坎副區長說要過來,馬上要到了。用人的事情,黨委定了就完了,我們同意就好。我請個假了。”
金凱歌的主動退出,讓鍾濤有些意外,也讓鍾濤更加得意。心道,這個金凱歌,看上去難弄,其實不過是個響炮仗,炸了就沒了。
金凱歌一走,班子成員裡沒有人再說些什麼,大家知道,在鄉鎮,黨委書記就是土皇帝,黨委說了算,其實就是書記說了算。你頂也沒有用,頂了的結果與不頂的結果一樣,還招書記不待見,還不如在一條戰壕裡混日子,大家有湯一起喝、有尿尿一壺。
見持有異議的人都不具了殺傷力,鍾濤終於發言了:
“我想啊,用人事關導向。我們不僅要用得票高的人,更要用平時表現好的人,實際會幹事的人。的確如章華書記剛才講的,有些同志得票雖然不是第一,但那是因為他平時可能堅持原則,敢於得罪人,同事們有些人就記恨在心,體現在了投票上。所以,我們還是要發揮組織察人識人的作用,該用的幹部,雖然得票少一點,還是要用起來。但這是不是說明我們中層競崗白搞了,就是脫褲子放屁了?我不這麼看,透過這次中層競崗,至少有一批幹部脫穎而出了,大家看得見了,這次不用,以後還可以用的。”
在場的很多班子成員,真正見識到了辯證法的厲害,鍾濤這麼一說,透過競爭上崗得票低的反而成了優秀同志,得票高的反而成了平時不敢得罪人的,有些事情真是匪夷所思,就看怎麼個辯證了。
而讓大家更加費解的是,章華的最後一句話:“最後任命誰,我們下次黨委會上再透過。”
這等於說,這次黨委會上不出最後的任用人選。不是規則已經定了嗎?怎麼任用人選還要醞釀?
那天晚上,鎮上幹部當中,口頭流傳了一份價目表。這份價目表上,標著每個中層崗位的價碼,據說,只有給鎮黨委書記鍾濤送去價目表上對應的票票,才能最終得到那個職位。
梁健聽到後,冷笑了聲,難道還真每個崗位都明碼標價了嗎?
莫菲菲又搭梁健的車。天下雨,涼,從車外到車內。
梁健道,“最近去市區真的很勤哎。”
“有嗎?”莫菲菲裝作不知的樣子。
“有沒有你心理清楚,在相親吧?”
“跟你相啊?”莫菲菲還是那麼一副主動挑逗的嘴臉。
“跟我‘香’就跟我‘香’,來給我‘香’一個。”梁健倒不是真對莫菲菲特有非分之想,只是跟她鬧慣了,覺得這姑娘鬧得起,就這麼玩著。
“我還怕你!”莫菲菲薄薄的嘴唇迎了上來。
梁健沒想到莫菲菲玩真的,趕緊將腦袋往一邊躲,直“碰”地一下撞上了窗玻璃,才躲避了莫菲菲這“神來之吻”,嘴中罵道:“你玩真的!”
“我從來沒跟你說要玩假的!”莫菲菲自鳴得意道,“嘿嘿,就知道你玩不起!”
“我玩得起才見鬼呢!”梁健沒好口氣,“你是誰啊,你是單身貴族,愛怎麼玩怎麼玩,我呢,已經是有婦之夫,回去跪鍵盤的知道嘛!”
“好吧,我不折磨你了。”為了再找話題,莫菲菲道,“你聽說了吧?鎮上中層競崗的最後任用決定還沒出來,據說是鍾書記,要把一個個帽子明碼標價賣出去。”
“你是組織辦的,請你告訴我,這只是傳說。”梁健哀求道。
“我可以告訴你,這是個傳說!只是傳說並不一定就等於是假的。”
梁健把莫菲菲送到了市中心的電影院附近,就讓她下了車,自己回家。
停車時,發現窗玻璃上有一個印跡,是躲避莫菲菲之吻留下來的。
梁健貓著身子,盯著這個印跡瞧了一會,心想,當時為什麼要躲開呢?而且躲的就如本能一樣。照理說,男人對女人的親暱行為不會有天然的免疫力,而自己在這方面卻像個小姑娘。搖著頭喃喃自語,“難道我還真是一個很專情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