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看著廣豫元,他臉上神情鎮靜,看不出什麼,但那雙盯著自己分毫不讓地眼睛裡,卻有些躍躍欲試地興奮情緒在跳躍。梁健眯了眯眼睛,放鬆身體,靠進椅子裡,淡淡問他:“那依你看,我應該先從什麼方面下手?”
廣豫元道:“應該先從人下手!只有有了自己的班底,才能夠事半功倍。梁書記,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梁健看著他,沒說對也沒說不對。廣豫元也不急不躁,和梁健一樣,同樣靠在椅子裡,眼底裡那股子躍躍欲試的興奮色彩卻是愈濃了一些。
半響,梁健忽然笑了起來,問他:“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先把該換的人都換了,換成我自己的人?”
廣豫元跟著梁健笑了起來:“你說呢?”
“想法不錯,但在我看來不切實際。首先,無緣無故地大肆調動,會讓人心浮動。其次,我初到太和,哪裡來自己的人?培養班底是需要時間的,很明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準備,太和市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準備。而且……”說到此處時,梁健已經收起笑容,微微眯起的眼睛,裡面盯著廣豫元的目光,竟讓他有幾分心悸的感覺。
“而且什麼?”廣豫元見梁健沒說下去的意思,追問了一句。
話音落下,梁健忽然又笑了起來,對廣豫元說道:“沒什麼。不過,你的話倒是提醒我了,我們還是來談談電力局的事情吧。電力局的局長是誰?”
廣豫元看了梁健一眼,回答:“俞建民。”
“之前拒絕停電的是他嗎?”梁健問。
廣豫元點頭。
梁健手指一點桌面,道:“既然他覺得煤企生產影響太和市的整個空氣質量這個理由不夠的話,那就給他放個假,讓他好好去感受一下現在太和市的空氣環境。電力局,就暫時讓其他人負責領導吧。”
廣豫元看著梁健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梁健問他。
廣豫元搖搖頭:“沒什麼。”說著,他一邊站起來,一邊又問梁健:“你打算給這俞局長放多久的假?”
“看他什麼時候感受得差不多了,再考慮。”梁健回答。
“那看來他得寫一篇感受報告才行。”廣豫元說道,語氣揶揄。梁健笑了一下,道:“未嘗不可啊!”
電力局局長俞建民忽然間被停職放假,那幾個清楚大概情況的,頓時就警惕起來。再次面對廣豫元的停電要求時,立即就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很快,那些個還沒關停的煤礦負責人都收到了電力局的停電通知。九號公館後花園中的幾位胖老闆,正喝茶喝得愜意,忽然手機都前前後後地響了起來,一接電話,還沒聽完,都各自變了臉色,相視一眼,立即就將杯子一放,起身快步往外走。
大堂裡,服務員看著這幾個大老闆一個個神情緊張地往外走,都敏銳地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再聯絡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傳地要關煤礦的訊息,心底立即有了猜測。還沒等他們走遠,這些服務員就迫不及待地湊到一起,開始竊竊私語。
有了俞建民的前車之鑑,電力局的其餘幾個副局長也都不敢再輕視,但這些煤老闆這邊,他們卻也還是要賣幾分情面的。藉著要處理電路的問題,拖延了一個小時,給了煤企這邊足夠的反應時間。等電力局這邊拉斷電源,煤企那邊一個個都用上了發電機。可是發電機發電,也只是暫時的,而且不可能大面積供電。這些煤老闆,終於開始慌神。
“胡老闆,這次,你可要救救我們呀!”城外的一處溫泉酒店裡,大金牙正閉著眼享受人體推拿,忽然電話響,他沒看一眼就接了過來,能打通這電話的,都是跟他有些關係的人。電話一通,大金牙就聽到了這苦哈哈的聲音。當即,這原本輕鬆愜意的好心情就沒了,大金牙眉頭一皺,開口罵道道:“吳胖子,怎麼啦?死了娘還是死了爹了?這好好的,哭什麼喪!”
電話那頭,吳胖子臉色還真跟死了娘一樣難看。他很想罵回去,可想到自己是有求於這死胖子的,只好忍氣吞聲,低聲下氣地解釋:“胡老闆,我這不是沒辦法嘛,要不然也不敢打攪您吶!這回,那梁健是下狠招了!他把我們的電給停了!”
“電停了?”大金牙那股子被人體推拿醞釀出來的昏昏睡意一下子就沒了,皺了眉頭坐了起來,沉聲問他:“什麼電停了?你說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