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夠支援你去疏散小西街的市民。但是,即便我支援,在常委會上我們也只有三票。另外,那些市民的確是自己不同意疏散,我們也沒有辦法。”
胡小英說:“金市長,你有沒有考慮過,萬一真出了很多人命,我們班子裡,誰也逃不了責任。”金伯榮說:“這個我也不是不知道。可如今譚書記不同意疏散,市委常委會也透過了,我們是領導幹部,是班子成員,
必須堅持民主集中制,必須堅持少數服從多數啊。”
胡小英說:“金市長,可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啊,是事關人命的問題啊!不能錯的問題啊!人命關天。”金伯榮說:“我當然知道。可是越是在這大是大非問題上,我們越是要服從集體領導啊。服從了,即便是錯了,組織上也能理解我們。畢竟,在這個事情上,胡書記你已經表明了你的鮮明立場,我呢,我保留了自己的意見。而譚書記他們,是主張不疏散。要追究責任,也是追究他們。我們是被動服從,追究不了我們的責任!”
胡小英心想,金伯榮原來是這麼想的,所以他並不著急。他想的是責任在誰,而不是人命關天。這時候,胡小英的電話響了起來。上面顯示是陸萍。這是她手機上,為數不多的平民百姓了。
這個小西街上的平民百姓,她認識的時候才二十來歲,如今胡小英已經四十多了。但是,小西街上的人她是不容易忘記的。胡小英不顧在與金伯榮說話,就接起了電話。陸萍帶著哀求的聲音,請胡小英幫幫他們小西街的鄰居。已經有些屋子的牆開始倒塌,那些老市民實在是不滿政府給予那麼低的拆遷價格,不想從小西街搬出去,她希望胡小英幫幫他們,否則這裡的後果不堪設想,這裡的房子真的不牢固,一倒塌肯定是成片的。
胡小英不斷地“嗯”“嗯”回答,她說她盡力,她說她會想想辦法。但是她也說,這個問題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她也請陸萍做做工作,關於拆遷補償的問題,可不可以先放一放,先疏散避一避,等過了水澇再談別的。陸萍說,她已經在勸自己的老爸老媽,但是小西街的市民都說好了,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她也沒有辦法。
胡小英瞭解那些老居民,陸萍應該說的都是實情。她與陸萍再說下去,也不會有幫助,就說她會再想想辦法,然後就掛了電話。胡小英對金伯榮說:“金市長,小西街有些屋子已經開始倒塌了!後果也許真的會很嚴重。”
金伯榮一聽也露出焦慮的神色,他對胡小英說:“可是,現在你沒辦法去疏散他們,除非提高拆遷補償。拆遷補償是一個大問題,我們兩個人誰都沒有辦法私下裡答應他們的條件啊,你說是不是,否則後果也會很嚴重,說不定我們會因為濫用職權受到處分。”
胡小英堅持說:“可是,現在事關那麼多百姓的性命,如果我們不擔當,還有誰會擔當。”金伯榮看了看胡小英說:“胡書記,在這種緊要關頭,我們越是要冷靜。如果你在這時頂不住,做了不符合程式的事情,等你失去了職務,那些老居民們是幫不了你的。為滿足他們的任性,使你自己失去職務,這值得嗎?胡書記,我勸你還是別執著於這件事情了。那些房子並不一定會倒塌;還有即使倒塌了,有人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胡小英從金市長的房間裡出來,心情異常低沉。她知道不能說服金市長支援自己了。單單憑藉她一個人,她實在也想不出,能做些什麼,難道她要單槍匹馬去勸說那些市民疏散嗎?一個兩個或許會聽她的,但是到底有多少人會聽她的,她實在想象不出來。
胡小英回到了房間。怎麼都不想睡覺,她在房間裡非常的焦慮,坐立不安。腦袋裡想的都是那些老住宅的倒塌,那些老住戶被壓在了下面,鑄成大錯。
最後她的目光,就落到了手機上。她忍不住又撥通了梁健的電話。她在別的地方,都無處傾訴。
梁健本想休息了,又看到胡小英打了電話過來,他趕緊接了起來說,但對方卻沒有馬上跟他說話。梁健有些著急了,問道:“姐,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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