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歲,這遠遠比從鏡中看到自己的秀髮漸漸枯黃,一把一把脫落還要痛苦。
她累了。
“你走吧,好嗎?我求你了。”女人的話,聲音輕得彷彿就像是羽毛落在地上,可落進男人耳朵裡卻像是剛才水杯摔碎在地上一樣。
他驚惶不已,她從不說求字,她從來那麼堅強。可如今,她卻說求他離開。
心像是刀剜一樣疼。
“為什麼?我已經籌到錢了,明天就能到賬,我們還有機會,再堅持一下好嗎?”男人惶恐得就像是一個孩子。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堅持了。“女人睜開眼,細細地打量著這張每天都看卻總看不厭的臉。他真的老了,鬢角都有了白髮。可他明明還那麼年輕。
男人怔住,看著她,忽然意識到,她這次是真的決定放棄了。
“那我怎麼辦?“他問她,淚水滑進嘴裡,滿嘴苦澀。
女人抬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手指從眉頭畫到嘴角,每一處都細細臨摹了一遍,眼裡的眷戀,讓他心彷彿在一寸一寸地割裂。
“你還年輕,又那麼好,我相信,還會有一個女人在等著你。你會幸福的。“
“不,我不會。”他反駁得無比堅決,他忽然站起來,低頭看著她,那目光很固執,固執得讓她害怕。
“我不會離開你,我也不會讓你死!我的幸福,只能你給我,所以,你別想逃!”男人說完,轉身蹲下來快速地收拾起碎玻璃,然後出去了。
女人坐在輪椅裡,聽著門關上的聲音,閉上眼,忽然另一隻手攤開,裡面一塊晶透的玻璃閃著光。
他回來的時候,她還坐在那裡,不同的是,輪椅前的那攤水漬成了紅色。
他愣在那裡,連哭都忘了。
天黑的時候,風吹起屋子裡的白紗簾,窗外的路燈光捲進來,他忽然站起來,走到另一個房間,找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是我。錢打過來了嗎?”黑暗中,他的聲音平靜得讓人心中發毛。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在推脫著,他失了耐心,說道:“明天早上八點前,我要看到那筆錢。如果沒有收到,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我聽說,公安局的那個王隊,一直在查那件兇殺案。“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記住,八點,一分都不能多。“男人掛了電話後,又走回了那間屋子,他開了燈,將女子從輪椅裡抱了起來,走向了浴室。
今夜,似乎格外黑。王世根帶著四個便衣,弓著腰,就著夜色,正偷偷摸摸地摸向不遠處的三間平房。
狗子的父母就被關在那裡。
五人很快就到了附近,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蹲了下來。王世根輕聲問旁邊的人:“在哪間?“
其中一個指了最左邊的那間,說:“那間。“
“你確定只有三個人?“王世根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我確定。“剛才說話的人,無比自信地點頭。
“那好,那就按照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來,務必要保證目標的生命安全。”王世根囑咐完,一夥人就動了。
可他們還沒站直身體,忽然不遠處傳來汽車的引擎聲。王世根忙壓住他們,又重新蟄伏了下去。
很快,兩輛汽車開到了屋子近前,車裡下來的人中,有兩個,王世根認得,是太陽城的保鏢。
王世根眉頭一皺,這些人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這些人一下車,就進了中間那間屋子,沒多久,就帶了兩個老人出來,後面還跟著三個人,就像之前那個便衣說的,他們原本確實只有三個人。
可如今卻有七個人。
“王隊,怎麼辦?上還是不上?“身旁的便衣輕聲問王世根。
王世根猶豫著,七個人,其中那兩個保鏢肯定是帶槍的,他們這裡才五個人,雖然王世根自信自己帶來的人肯定能打得過他們,但他不能保證能夠在衝突中保證那兩個老人的安危。如果這兩個人出了問題,不說自己的良心問題,狗子那邊可能也會出現變故。谷清源的案子,已經不能再出現任何差池了。
但如果不上的話,一旦人被帶走,他們再想去搶回來就很難了,除非是跟老黑攤牌,但這是下下之策,且未必能成功。
上還是不上?
王世根還在猶豫的時候,旁邊的便衣忽然催他:“王隊,快決定,他們要上車了。“
“上!“王世根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這個時候,只能博一把了,”三子和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