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發現並沒有宏敘的電話號碼。梁健有一本市委市政府及有關部門的電話薄,但主要領導卻只有姓名,沒有聯絡電話,意思很明白,是為了防止電話薄外流,以致某些人騷擾主要領導。如果要聯絡主要領導,只有透過辦公室,或者其他秘書長、秘書之類的人物。
梁健想打電話給肖秘書長問電話,一想,不對,肖秘書長肯定要問東問西。梁健於是又打電話給胡小英。胡小英馬上把電話告訴了梁健:“趕緊打吧,領導現在應該還沒有休息。”
宏敘聽到手機響,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沒接。在他這樣的位置上,陌生來電一般都是不接的。梁健也不怕打擾,繼續打。宏敘見手機老是一閃一閃響著,又不好關機,便接了起來。聽到是梁健,宏敘頗為奇怪:“梁健啊,怎麼這時候,打電話過來?”
梁健把情況說了,宏敘沉默一會,問道:“這訊息,你是從哪裡來的?”梁健說:“馬書記的秘書偶然說起的。”宏敘一頓,問:“你跟馬書記的秘書很熟悉?”梁健想起,胡小英告訴過他最好先別說跟馮豐的關係,到了重要時刻再說。梁健就道:“也不是特別熟悉,就是認識,他是在電話裡無意中說起的。我就想,也許這個訊息還蠻重要,就打個電話,打擾宏市長了。”
宏敘手機放在耳邊,神情凝重起來:“這個訊息的確挺重要,你做得很好。另外,我的電話,你是從誰那裡要來的?肖秘書長那裡?”梁健說:“不是。我沒有跟肖秘書長說起過。電話號碼是向胡小英書記要的。是胡書記說,最好讓我馬上向您彙報”
宏敘不想肖開福知道這件事,聽說是從胡小英處要來的電話,他就放心了。宏敘說:“胡書記說得對,你也做得不錯。這件事我知道了,先這樣吧。明天早上早一些來接我,六點半到賓館樓下吧。”梁健說:“知道了。六點半我在賓館等。”
宏敘放下手機。摁了呼叫鈴,讓專職服務員泡一杯紅茶,並拿一支菸過來。宏敘平時控制著煙癮,香菸由服務員專門管理,需要深入思考的時候,他才會忍不住想要抽菸。
第二天一早,梁健在六點鐘就接到小劉的電話,說在樓下等他。梁健到樓下,大概是六點十分左右。梁健坐進副駕駛室,跟小劉打了個招呼,小劉卻冷冰冰地沒怎麼理他。
梁健知道,有些領導的駕駛員額頭很高,也會跟著領導一樣擺架子,梁健也不去理會。沒想到,梁健不說話,小劉卻發話了:“梁秘書,以前向處長,他每次可都是差不多時間了,就在樓下等我的。像你這樣要十分鐘才下來,恐怕接領導就要遲到了,到時候領導怪罪我了怎麼辦!”
梁健明白了,小劉是嫌今天讓他等了。側臉瞟了他一眼,見他一張臉繃的像拉過皮一般,便說:“我知道了,下次你提早給我發條簡訊,我就到樓下等你。今天如果遲到,我待會向宏市長說明一下就行了。”小劉沒想到梁健並沒被自己的氣勢壓倒,還要向領導解釋,也就有些顧忌:“今天就算了,別跟宏市長解釋了。大概也不會遲到。”
梁健就簡單地說了句“行”,就不再理會了。
梁健還是第一次坐市長轎車,奧迪車裡頗為寬敞,擦拭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坐在裡面,非常舒適,很有種享受的感覺。從中梁健也看出,小劉在駕車和車子保養方面,應該也是有專長的,否則領導也不會讓他當專職駕駛員了。這樣的人,脾氣臭一點,有時也可以理解。
梁健為熟悉車況,前後、上下、左右都看看。梁健看到副駕駛車門上插著一本書,上面寫著《鏡州詩刊》的字樣。梁健心裡笑道,不知道這裡誰還看詩歌?應該不會是宏市長吧!本來梁健還想問問小劉,見他始終繃著一張臉,也就不再多話。
到了鏡州賓館貴賓樓下,梁健下了車,站在門口等,距離六點半還有五分鐘。既然領導說六點半,梁健也就不再多事,沒有打電話告知宏市長自己已經到了。
鏡州賓館是國家級園林單位,這段日子暑熱未消,但清晨站在綠蔭之下,涼風如水、徐徐流淌,甚覺舒暢。但梁健還是收拾好放鬆的心情,謹慎地等著宏市長下來,畢竟是做秘書的第一天,不可太過鬆懈,有什麼差池,就會給領導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宏敘從賓館樓裡出來了,看到梁健站在門口,也沒笑,就說:“已經來啦,我們上車吧。”梁健趕過去,替宏敘開啟了後座車門,宏敘坐進去之後,他又穩穩地碰上,才上了自己的副駕駛室。
車子向前開去。六點半,天已大亮,但畢竟還沒有到上班高峰,車流行人稀少,車子開得又平穩,又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