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慢慢再跟你說。”
猴子性躁,跳上縱下,沒半刻安寧。勞德諾給左右兩隻
馬猴東拉西扯,偶然發出幾聲吼叫,兩隻馬猴便伸爪往他臉
上抓去。令狐沖這時已看得明白,原來勞德諾的右手和右邊
馬猴的左腕相連,左手和左邊的馬猴的右腕相連,顯然是以
鐵銬之類扣住了的。他明白了大半,問道:“這是你的傑作了?”
盈盈道:“怎麼樣?”令狐沖道:“你廢了勞德諾的武功?”盈
盈道:“那倒不是,是他自己作孽。”
群猴聽得人聲,吱吱連聲,帶著勞德諾翻過山嶺而去。
令狐沖本欲殺了勞德諾為陸大有報仇,但見他身受之苦,
遠過於一劍加頸,也就任其自然,心下頗感復仇之快意,心
想:“這人老奸巨猾,為惡遠在林師弟之上,原該讓他多吃些
苦頭。”說道:“原來這幾日來,你一直要找他來給我瞧瞧。”
盈盈道:“那日我爹爹來到朝陽峰上,這廝便來奉承獻媚,
說道得了《辟邪劍法》的劍譜,前來獻給爹爹。爹爹問他有
何用意,他說想當日月教的一名長老。爹爹沒空跟他多說,叫
人將他看管起來。後來爹爹逝世,大夥兒忙成一團,誰也沒
去理他,將他帶到了黑木崖。過了十幾天,我才想起這件事
來,叫他來一加盤問,卻原來他自練‘辟邪劍法’不得其法,
竟自己將一身武功盡數廢了。這人是害你六師弟的兇手,而
你六師弟生平愛猴,因此我叫人覓了兩隻大馬猴來,跟他鎖
在一起,放在華山之上。”說著伸手過去,扣住令狐沖的手腕,
嘆道:“想不到我任盈盈,竟也終身和一隻大馬猴鎖在一起,
再也不分開了。”說著嫣然一笑,嬌柔無限。
(全書完)
後記
聰明才智之士,勇武有力之人,極大多數是積極進取的。
道德標準把他們劃分為兩類:努力目標是為大多數人謀福利
的,是好人;只著眼於自己的權力名位、物質慾望,而損害
旁人的,是壞人。好人或壞人的大小,以其嘉惠或損害的人
數和程度而定。政治上大多數時期中是壞人當權,於是不斷
有人想取而代之;有人想進行改革;另有一種人對改革不存
希望,也不想和當權派同流合汙,他們的抉擇是退出鬥爭漩
渦,獨善其身。所以一向有當權派、造反派、改革派,以及
隱士。
中國的傳統觀念,是鼓勵人“學而優則仕”,學孔子那樣
“知其不可而為之”,但對隱士也有極高的評價,認為他們清
高。隱士對社會並無積極貢獻,然而他們的行為和爭權奪利
之徒截然不同,提供了另一種範例。中國人在道德上對人要
求很寬,只消不是損害旁人,就算是好人了。《論語》記載了
許多隱者,晨門、楚狂接輿、長沮、桀溺、荷A丈人、伯夷、
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等等,孔子對他們
都很尊敬,雖然,並不同意他們的作風。
孔子對隱者分為三類:像伯夷、叔齊那樣,不放棄自己
意志,不犧牲自己尊嚴(“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像柳下
惠、少連那樣,意志和尊嚴有所犧牲,但言行合情合理
(“降志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像虞仲、
夷逸那樣,則是逃世隱居,放肆直言,不做壞事,不參與政
治(“隱居放言,身中清,廢中權”)。孔子對他們評價都很
好,顯然認為隱者也有積極的一面。
參與政治活動,意志和尊嚴不得不有所捨棄,那是無可
奈何的。柳下惠做法官,曾被三次罷官,人家勸他出國。柳
下惠堅持正義,回答說:“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
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論語》)。關鍵是在“事人”。
為了大眾利益而從政,非事人不可;堅持原則而為公眾服務,
不以功名富貴為念,雖然不得不聽從上級命令,但也可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