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顫抖地掀起蕭然的外袍,看到他身上果然有歡愛過的痕跡,一下子氣得兩眼發黑,幾乎昏死過去。轉身端起一盆冷水,嘩的一下潑到蕭然臉上。蕭然經此刺激,身子象彈簧般彈了起來。依然沒有完全清醒,怔怔地看著蕭潼:“大哥……我在哪裡……”
蕭潼猛地一耳光抽過去:“你在哪裡自己都不知道麼?”
蕭然這下終於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身處皇帝的寢宮中,昨晚的事模模糊糊地從腦子裡飄過,喃喃自語道:“我昨晚去了弄玉坊……”
這句話無異於自己招供,蕭潼的怒意已排山倒海而來,一把揪起來,巴掌象疾風暴雨般往他臉上摑去。
蕭然仍然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知道大哥為什麼打他,拼命躲閃著蕭潼的巴掌:“大哥息怒,小弟不知做錯了什麼?”
“你還有臉躲?”蕭潼越發怒不可遏,猛地將他扔到地上,一腳踢在他腿彎上,把他踢得跪倒在地。衝到門口:“來人,拿掌嘴的板子來!”
宇文方嚇得臉色發白,拿板子掌嘴,王爺的臉還不被打爛了?可又不敢耽擱,迅速轉身奔了去。蕭潼在門口狂躁地走來走去,那樣子猶如一隻被激怒的雄獅。
很快宇文方拿了板子過來,蕭潼一把搶過來,回身到蕭然面前,舉起板子就往他臉上打去。邊打邊罵道:“畜生!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不知羞恥了。醉酒狎妓,夜宿青樓,滿朝文武都把你當作笑話談,你要朕把臉擱到何處!還有那首詞,你竟然當著那麼多人彈唱那首詞,你不滿意自己的身世是麼?你想成為家族的叛逆是麼?秋卓然死後你要朕放你歸隱,朕同意了,你又幡然悔悟,向朕陪罪。朕以為你誠心悔改,誰知你反覆無常。你現在又來說什麼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你給朕說,你究竟想幹什麼?!”
好象突遭晴天霹靂,蕭然只覺得兩耳轟鳴,眼前一片暈眩。醉酒狎妓,夜宿青樓,這樣可怕的字眼竟然從大哥嘴裡蹦出來。看大哥暴怒的樣子,恨不得將自己抽筋剝皮、粉身碎骨了。弄玉坊,那個弄玉坊是家青樓?難怪昨晚周圍一片鶯鶯燕燕之聲,自己好象倒在了溫柔鄉中,渾身痠軟如泥。
昨夜是在二哥家喝醉了?二哥帶自己去的弄玉坊,還是他那些朋友?可為什麼自己竟然留宿在那兒?為什麼當時自己沒有想要回家?好象記得聽到了水兒的聲音,然後跟著她進了臥室。蕭然啊蕭然,你真是該死!你怎能那樣放浪形骸!從此聲敗名裂,從此人人都知道靖王爺品行不端了……。
還有大哥提到那首詞,那首詞……當時在二哥家,自己好象已經有些暈暈乎乎了,眼前亂紛紛出現沙場冷月、茫茫曠野、金戈鐵馬、血腥滿地,一次次兄弟間的對峙、一場場良心與禮教之間的鬥爭。感慨身在皇家,卻比普通百姓有更多的羈絆與桎梏。又想到與澤悅的友情,那此詞句自然地便從腦子裡飄出來了。誰知又有好事者添油加醋,傳到大哥耳朵裡了。蕭然啊蕭然,你怎麼那麼不小心?上次為了一句“不才怎可被天裂,恨青鋒,染盡蒼生血”,被大哥罰了掌嘴。今日怎麼老毛病又犯了?
蕭然只覺得五臟六腑被千萬根針在密密扎著,痛得恨不得縮到地裡去。而大哥一板子打過來,自己臉上就彷彿所有的皮肉都破裂了,血沫橫飛,白皙的肌膚成了血紅一片,迅速腫起一指多高。他驚恐地看著蕭潼,看著他臉上那種彷彿要將自己活活撕裂的表情,害怕得渾身發抖。大哥真要打死自己麼?
“大哥……”鮮血順著嘴角汩汩流下來,他從血肉模糊的嘴角發出破碎的聲音,“小弟喝醉了……小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蕭潼的手僵在那兒,一雙幽深的黑瞳猶如無底的黑洞,緊緊盯著蕭然,直欲將他吞噬。這是他心目中那個高貴得猶如雲中之神的弟弟麼?他一向謹慎自持、潔身自好,從不踏入風月場所半步。可竟然會有一天,自己將他從妓_女的被窩裡揪出來。俗話說捉賊捉贓、捉姦在床,這次自己的侍衛在“犯罪現場”抓獲了蕭然,而他身上又帶著明顯的“犯罪痕跡”,怎能不讓蕭潼崩潰?
何況看到他寫的那首詞,無異於火上澆油。這畜生看來始終對自己的身世不滿,而現在與他的身世直接關聯的,無非就是自己這個身為一國之君的大哥。只有自己會讓他興起身世悠悠之嘆啊!
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陣青陣白,握著板子的手再次揮下,蕭然下意識地舉手一擋,啪的一聲,板子打在蕭然的手臂上,脫手跌落在地。
蕭潼怒極反笑,好啊,好啊,還學會抗刑了,自己對他的管教真是失敗。頹然地倒退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