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他們絕不能死,絕不能!
“秋叔叔!”他從嗓子裡逼出一個聲音,因為驚恐,聲音已經變調。
秋卓然走到他面前,拉過他,和聲道:“然兒,來,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掀起蕭然背後的袍子,看到他背上縱橫交錯的猙獰的傷痕,秋卓然痛苦地閉上眼睛,而秋若水忍不住驚呼一聲,用手掩住嘴巴,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秋叔叔。”蕭然再次低喚,“我沒事,你不要難過。”轉向秋若水,露出安慰的笑容,“水兒,我已經好多了。放心,大哥給我用了宮裡最好的傷藥,這些傷痕會慢慢消掉的。”
秋卓然睜開眼睛,伸手撫了撫他被蕭潼掌摑過的臉,心疼地道:“又被你大哥打了?”
“是,是我不好,懷疑大哥軟禁我,悄悄將你們斬了。大哥很生氣,就打了我。”
秋卓然唇邊掠過一抹飄忽的笑容,隱隱含著悲涼:“然兒,你是個好孩子。”慢慢退回床邊坐下,向兩人招手,“然兒,水兒,來,你們過來。”
兩人相視一眼,默默走過去,默默跪到他膝下。兩人心中忐忑,只覺得空氣中彷彿飄著一種蕭瑟寥落的氣息,令人的心沉到低谷。
秋卓然拿起女兒的手,放到蕭然的掌心,緩緩地、鄭重地道:“然兒,自從認識你,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善良正直、多情多義的好男兒。我很慶幸水兒能夠遇到你,將她交給你,我放心。然兒,終此一生,請你珍愛她、呵護她,不要讓她受傷害、受委屈,不要讓她痛苦難過。你——做得到麼?”
“我做得到。”蕭然抬頭看著秋卓然,帶著發誓般神聖、執著、堅定的表情。
“那麼——叫我一聲爹吧。”秋卓然展顏微笑,那樣和藹可親的、溫暖的笑容,令蕭然恍然憶起自己的母親。可是心裡忽然繃得緊緊的,為什麼,此刻秋卓然的樣子好象在託孤?他真的決定認罪了?
“爹!”蕭然緩緩俯身磕下頭去,連磕了三個頭,仰起臉來,正準備問出心裡的問題,忽然聽到秋若水一聲驚呼:“爹!”那聲音驚恐到極點,帶著撒心裂肺的痛苦,直直地刺入蕭然心中。蕭然一下子駭得魂飛魄散,他赫然看到:秋卓然臉上依然含著笑容,可一縷黑色的血跡正從他唇邊流下來。
“然兒,水兒,只要你倆相親相愛,爹雖死無憾。爹是自願的……”蕭卓然費力地、一字字地吐出這句話,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爹!爹!”蕭然嚇得手足冰涼,脫口驚呼兩聲,見秋卓然沒有反應,不顧自己傷勢未愈,一把抱起他,踉踉蹌蹌地奔出牢房,“來人!快傳太醫!”
一身明黃的人攔在他面前,伸手探了探秋卓然的鼻息:“來不及了,這是劇毒,他已經沒氣了。”
身後噗通一聲,秋若水已栽倒在地,昏了過去。
蕭然的手軟軟地垂下,秋卓然的身子從他臂彎滑下去,跌落在地。蕭然倒退一步,身子晃了兩晃,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一聲嘆息:“然兒……”
“大哥,是你……?為什麼……?”這是蕭然昏過去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第二十四章 高處不勝寒,不如歸去
蕭然醒來時發現自己仍然躺在龍床上,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正負手站在窗前。那身尊貴的明黃色突然刺痛了他的眼睛,好象一道閃電劈開夜幕,撕開了無邊的黑暗,一切隱藏在黑暗後的東西曆歷呈現於眼前,慘痛的、血腥的、鐵錚錚的現實,無情而冷漠。
秋卓然臨死前的臉清晰地出現在眼前,蒼白的面容上那縷越來越僵硬的笑容,觸目驚心的黑血從他唇邊流下來,“然兒,水兒,只要你倆相親相愛,爹雖死無憾。爹是自願的……”
他猛地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動作太猛,引起一陣暈眩,身子晃了晃,呆在當地,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撕心裂肺的痛沿著每根神經、每條血脈向外擴散,從頭到腳,連每個毛孔都痛得不能呼吸。
“水兒!水兒!”他喚了兩聲,四處尋找心上人的身影。水兒,你在哪裡?你此刻怎樣了?你怎能承受父親的慘死?那樣的打擊,對你來說太殘忍了。
“三弟。”蕭潼迎上來攔住他,“秋姑娘在坤玉宮。”
蕭然好象被他的聲音嚇住了,茫然地看著他,分明是那樣熟悉的人,可他眼裡看出來卻陌生得可怕。這個人害死了秋卓然,是他,是他逼死了秋卓然。他不是大哥,他只是無情無義的君王。
“皇上。”他喃喃地、低低地喚出來,悲憤到極點,心痛、絕望,渾身都在顫抖,唇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