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蕭然如此乖巧、安詳,又讓他生出無限憐惜來。
蕭然躺在蕭潼身上,長長地睡了一覺。直到馬車停下來,宇文方探進頭來道:“皇上,已到午時,請皇上歇息片刻,用過午膳再啟程。”
蕭然被驚動,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舒舒服服地躺在蕭潼身上,頓時嚇出一身冷汗,自己不僅在值勤時公然在大哥眼皮子底下睡著,而且還睡在他身上,這豈非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連忙爬起來跪下,脊背僵硬得猶如按了根鐵芯一般:“屬下該死,屬下怠於職守,還冒犯皇上,請皇上責罰。”
蕭潼被他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激得幾乎又要跳起來,卻見宇文方向他投來一個勸慰的眼神,勉強忍了氣,揮揮手:“罷了,陪朕下去用膳。”
宇文方道:“皇上與王爺還是在車內用膳吧,屬下馬上派人去送過來。”
蕭潼臉色一沉:“此處哪來的王爺?”
蕭然好象突然被人在心上紮了一刀,果然,我連王爺的身份也被剝奪了啊。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在朝堂上公開宣佈將我削職為民?那麼,從今以後我便只是你的侍衛了。我不求高官厚祿,我也不要榮華富貴,我只要你不再討厭我、不再生我的氣,只要你還當我是兄弟……
宇文啊宇文,昨晚叮囑過你不要稱我王爺,怎麼沒有記得?若是大哥責怪下來,你我恐怕都要受到懲罰。
想到這裡,他緊張地看了宇文方一眼,脫口叫道:“皇上……”
蕭潼冷冷地瞪過來,將蕭然嚇得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宇文方暗暗叫苦,夾到他們兄弟中間,自己就渾身不是了。急忙躬身道:“屬下知錯,請皇上恕罪。”
蕭潼不耐煩地揮手:“好了,去拿午膳來!”
蕭然坐在車裡,只覺得這小小的車廂逼仄而壓抑,令他幾乎不敢呼吸,微微低著頭,一動不動,恨不得縮到馬車底下去,避開大哥的眼睛。
蕭潼氣得手指又開始痙攣,難道朕是豺狼虎豹?枉朕這麼疼你,甘心獻出自己當人肉墊子,你一醒來又這樣躲朕遠遠的。
究竟要怎樣對待他,才能將他那層敬畏的外衣給剝掉?還要指望他帶兵去滅塔薩呢。蕭潼啊蕭潼,你可真是窩囊,連自己的兄弟都拿捏不定。
算了,昨天罰他罰得狠了,今天就饒了他吧。否則,只怕這死小子以後都會象看魔鬼一樣看自己。
“怎麼,坐在朕身邊很難過?朕看你巴不得立刻逃走。”蕭潼說這句話時帶著負氣的成份,可聽在蕭然耳朵裡卻是嚴厲的責備,立刻低頭請罪:“屬下沒有。伺候皇上是屬下份內之事。”
蕭潼一下子癱軟下去,他忽然覺得自己傻得冒泡,既然蕭然那樣盡忠職守地扮演一名侍衛的身份,自己何不成全了他?本來就是在懲罰他的抗旨不遵,本來他就該受這些懲罰,那麼自己乾脆就當他是名侍衛,也許反而兩人都會放得開些。
於是接下去的半天,蕭潼坦然地將蕭然當成侍衛,一會兒命他給自己按摩,一會兒又說要聽他吹簫,一會兒差遣他幹這個,一會兒差遣他幹那個。
兩人“進入角色”後,蕭然反而放鬆下來,那份恭敬順從似乎找準了地方,再也不顯得彆扭與難堪了。
“蕭然,此去塔薩,若你能立下戰功,朕自會免了你的懲罰,恢復你大將軍一職。”蕭潼頗為循循善誘,可蕭然卻毫不猶豫地回答:“皇上,屬下身為侍衛,自當以保護皇上為天職。用兵打仗是將士們的事,屬下豈能僭越?”
蕭潼狠狠咬牙。
一路上蕭然盡心盡力地伺候蕭潼,蕭潼外表風平浪靜,心裡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享受自家兄弟的伺候自然是件美事,趁機重溫一下兩人小時候在一起的情形,覺得親切而溫馨。可是一想到蕭然伺候他時只是將他當作皇上、當作主子,而不是大哥,他就免不了生出幾分鬱悶。
到達穆國邊關豐堰,蕭潼站在高高的城牆上,遙望著對面的孚落關,邊塞比長寧寒冷,北風捲著黃沙撲面而來,令蕭潼不覺皺起眉頭。忽然想起蕭然那張俊美如玉的臉,奇怪這小子經常在外打仗,為什麼臉上卻看不見風霜之色。
這次他親自掛帥,長寧、洛邑、蒼曇三城的守軍將領加上靖安軍將領一共八人,加上十五萬大軍,對付塔薩十萬軍隊應該是以眾敵寡,可他也知道塔薩族人彪悍,當初蕭然在時已經震住了他們,可此次沒有蕭然掛帥,不知道對面這些人會如何囂張起來。
就在這時,孚落關內傳出震天的吼聲,隔著遠,喊的又是塔薩族語,蕭潼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