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莫名的哭泣。我沒有時間欣賞這些爭執與哭泣。
我只顧在空白的不知是大地還是天空的帷幕上撒下我的腳印。我不會為它的瞬息的整齊或歪斜而傷感,我顧不得足跡背後的歡樂與怨艾,讚歎與詛咒。
我只是前行。在天與地的焊接處。在地與天的茫茫中,我只是前行。
我屬於世界
中國青年報
沙人
有一天,和同事們外出娛樂,那在中學時對我來說十分親切的綠茵茵的足球場又出現在眼前,我心裡不禁發出暢快的呼喊:啊,久違了!也就在這天,同事們用一種就像稱讚我在工作中幹出超常成績那樣的眼光,驚訝而羨慕地望著我,讚歎我身手不凡的球技。他們第一次知道我曾是中學時代受同伴們擁戴的出色的足球隊長哩。
我寫下這些並非想要炫耀,恰恰相反,我曾經那麼久地對自己中學時所獲得的殊榮隻字未提。生活早已讓我明白:常常將自己的成績和榮譽掛在嘴邊的人,他的心靈也一定缺乏根基。
創造力,這是個炫目的字眼,它的眩目又使多少人感到過人生的暗淡——“我是個沒有創造力的人”,有人被這個念頭壓得抬不起頭來;“我是個多麼富有創造力的人”,有人則用這個觀點欺騙著自己。
就拿足球來說吧,我的確有過一段自己與它聯絡得十分緊密的時光,在周圍人們的眼中,我成了足球的象徵。然而當我在籃球場上,在那些熟諳籃球之道的同伴們面前顯得手足無措時,我的心受到了刺傷。從此我不再在籃球場出現,也不在排球場、乒乓球場上出現,還有其他諸多活動中,我總是漠然地觀望。我害怕著,害怕自己在任何其他地方的露短都會使自己的足球聲譽頓失。我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創造生活——足球,那時我想。
但後來我發現,我在愚蠢的深淵裡已經陷得有多深!那是有一天,我的一位同伴在市青年宮的繪畫比賽中一舉奪魁,而後,又在英語和數學競賽中名列前茅,他理所當然地奪得了更多人的欽敬。有一次我單獨同他相處,我竟莫名其妙地問他:“你的畫畫得那麼好,怎麼還弄別的?”——我沒提英語和數學,它們實在令我難堪。他微微笑了一下,說:“我不是為了繪畫來到世界上的!”
天啊,問題就在這裡:我用足球代替了生活的一切。就在那一刻,我忽地衝動起來,緊緊抱住了他,我覺得我像從一間四周的門都被鎖住了的黑屋裡衝了出來那樣,覺得過去只是在一個小小角落裡生活,而現在,我屬於全部世界了。抱住他,我是抱住了我將要永遠依賴的真理。此刻,我甚至詛咒起足球來了,但他這時說道:“我看過你踢的球,你踢得真棒!”
無愛即無憂
臺港文學選刊
阿盛
是一副對聯,青花瓷字,鑲在兩片大板上,顯得很突出,字型屬草書,約是清朝中葉燒製的。問價錢,不便宜,心想以後看著辦。過了半年,遷新居,又路過那家藝品店,青花瓷字對聯猶置於店中壁邊,我再問一次價錢,同樣的老闆,不同的數目。還是覺得貴了些,摸摸看看,許久才下決心離開。
將近三個月,沒有閒暇,直到休年假,整理傢俱時憶起那一副對聯,我特地到藝品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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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我一眼瞧及,對聯稍惹塵埃,一邊拭一邊問價,老闆微笑著說出,我實在訝異,順口又問:“怎麼比第一次開的價錢少一半?”老闆年紀大,缺幾顆牙,講話卻不漏風:“你中意就拿去,不滿意可以拿回來。”
將對聯帶回家,掛在客廳壁面,分成左右,中間是大陸畫家王鵬飛的達摩祖師畫像,右聯“有忍乃有濟”,左聯“無愛即無憂”。遠看近看都莊重,我喜歡,同時以之自惕。
於是與藝品店老闆熟稔,見面談這談那,有時他教我鑑賞玉�、木雕、銅器,有時隨興聊天。整一年,我沒買什麼,他也從未暗示要賣什麼。
有一次,我說:“古董業有行無市,胡亂開價,不大好吧?”他說:“沒錯,物件買賣總是如此,有人愛就有人抬——告訴你,那一副對聯原價比賣給你的多一倍,為什麼?”我搖頭,他點頭:“像你這般年紀的人,多半在賭博或玩股票,根本沒有心情到這個小店坐一坐談一談。你,看得出來不會跟著流行起狂——78歲了,我見過很多人。那一副對聯很好,清朝青花瓷的字,非常特別——你在教書嗎?”
他第一次問我的職業,我們不曾提起這方面的事。我告訴他,我在報社工作。他把話題拉回到對聯:“對聯很好,你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