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他是誰了,但是我卻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是馬紅芳的男朋友。也許是張新面孔?我沒理會太多,卻慢慢回憶起霆的死和我的入院。
中午我又作了那種治療。傍晚醒來的時候,卻看見中午來看我的那兩個人在我的床前,醫生護士卻不見蹤跡了。馬紅芳哭泣著,那個大男孩也在哭泣。我驚奇地看著他們的哀傷,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卻仍然只是想要嘔吐。等我俯身在痰盂裡吐盡了幾乎最後一口綠色的胃液和膽汁之後,幾乎快要虛脫了。徐大夫來了,在馬紅芳和那個大男孩的一在懇求下,徐大夫卻無動於衷,還是倔強地將他們趕出了病房。剩下我自己,躺在床上發呆,盯著雪白一片的天花板,保持著自己頭腦裡的一片空白,根本就是無意識的發呆,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不用去想,僅僅是發呆而已。每天在做治療之前,我就可以回憶起一些事情來,但都是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和場面。但是我的情緒卻明顯的好轉了許多,因為沒有記憶,所以就沒有了痛苦和憂傷。我開始說話,並且還合同病房的病友嘻嘻哈哈開玩笑。雖然如此,但是我仍然經常會對床頭櫃裡的那兩本影集產生濃厚的興趣。我看著裡面我和另外一個很漂亮的男孩子在很多地方的留影,實在是有些似曾相識、卻又無從記起的感覺。就這樣過了三四天的光景,終於有一天發生了一件事情,讓這一切都改變了。
那也是一個下午,我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看到馬紅芳和每天都跟他一起來的那個大男孩。我已經可以記住他們了,但是卻對以前的事情沒什麼很全面的回憶。看見我醒來,那個大男孩好像很高興似的,她讓馬紅芳給我一些可以記起他的提示。馬紅芳著才對我說這個大男孩叫王煒健,曾經是一名依仗兵,貴州人。退伍後自己來到北京尋找發展機會,現在在一家模特公司供職。據馬紅芳說他曾經和馬紅芳的男朋友是特別要好的朋友,也自稱是隻對男孩子“感興趣”的那種人。馬紅芳就談起我是她的老闆,也是這種只對男孩子“感興趣”的人,而且有自己的愛人,在一起生活得很快樂。於是王煒健就很感興趣,幾次要求馬紅芳帶他跟我和霆見個面,所以在後來的一次偶然的機會里,他在馬紅芳的介紹下,在酒吧裡見過我和霆。並且非常崇敬和讚歎我和霆的愛情。他是在聽馬紅芳說起我們現在的遭遇之後特地來看望我的,希望我能振作起來。
整整一個下午,在馬紅芳的提示下,我的記憶開始恢復,我再一次開始痛苦和悲傷。但是我理解馬紅芳。在她看來,我的精神失常一直以來就是沒有思維和記憶,所以醫生的治療對我並沒有什麼太大改善。我聽馬紅芳說,中午的時候,他們在治療室外面看見了我接受治療的過程,他們說簡直是慘絕人寰、滅絕人性的虐待。他們說我聲嘶力竭地大喊了一聲之後把他們就嚇呆了,然後我渾身變得僵硬,瘋狂地抽搐,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當時的狀況太慘了,他們差點跟醫生打起架來。然後他們就要求在觀察室跟我單獨見面,嘗試讓我恢復記憶,並且要求停止對我繼續進行治療。我已經明白了一切,但是我卻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我知道,這種別人看來恐怖萬分的電休克療法對於我自己來說並沒有太大的痛苦,但是卻非常有效地讓我可以暫時地失去全部記憶。這種感覺真的很好,讓我不再忍受痛苦和孤獨的煎熬,傻乎乎地生活在嬰兒一般的純真年代裡。我甚至開始不願放棄這種治療方法帶給我的安詳和快樂。
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眼前的這兩個人,他們很認真地想要說服我,只要我同意,我就可以離開醫院,不再接受治療。那個大男孩甚至認為不管我是不是同意,都必須離開這裡,因為在這裡住下去只能被那些可怕的醫生控制思想,變成沒有思維的傻子和奴隸。我知道我必須給他們一個肯定的答覆,不然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我肯定地告訴他們:“我喜歡這裡,這裡沒什麼不好……”他們顯然是失望了,離開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相互擁抱著慢慢離開。我在窗戶上目送他們兩個人遠去,心裡卻因為恢復了對霆的記憶而一陣陣傷感湧上心頭。
天氣越來越冷了,北方的天氣總是這樣,乍冷乍熱的,好像季節的變換,總是在人們不經意地打個盹兒之間就完成了。周勇也來看過我一次,但是並沒有按照他們擬定的計劃那樣,輪流來照看我,大部分的時間還是馬紅芳來。有的時候,她會帶她的男朋友來,有的時候會和王煒健一起來。不管什麼人來,我都裝作沒有記憶或者清晰的意識。雖然表面上如此,但我的心裡卻慢慢開始回憶起所有的事情了。治療仍然在進行,除了電休克療法,醫生還經常會和我談話。也許醫生已經知道了我的全部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