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強對等的,一定是脆弱;與快樂對等的,一定是悲傷;與思念對等的,一定是忘卻;與陽光對等的,一定是陰暗;與常規對等的,一定是變態;與平淡對等的,一定是扭曲!所有的人不管經歷多少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無論是非成敗、還是精彩平淡,最終都是要走向死亡的,這也許才是生命的真諦和永恆的旋律?黑暗中,我的思想紛繁雜亂,好像是一方永珍奔騰的草原,無法控制的瘋狂和喧鬧,和這死一般寂靜的夜對照著。所有的事情,似乎在那不經意的彈指一瞬間,都離我那麼遙遠起來。這種無法同步的荒涼感覺就是“恍如隔世”吧?痛哭和歡笑,悲傷和幸福都消失了。好像是瀑布之後的淺灣,一切都似乎在經歷躁動之後變得靜止了,無聲無息地沉澱著。我的眼前甚至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幻覺,沙漠中的紅柳,風雪中的殘荷,屋簷下的陰影,還有霆留下來的戒指。
不知又過了多久,我才起身開燈。我突然發現在門口的鞋櫃上放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狹長紙盒。在那鑲著金邊的鮮紅絲帶結成的蝴蝶結上,繫著一張卡片,上面印著紅色的楓葉和一行短詩。背面寫著這樣的字:“願我心中的宇能夠快樂起來,和我一起堅強地面對一切!愛你的煒健”。我開啟那層精美的閃光包裝紙,看到的是一隻黑紅色絲絨面的錦盒。開啟盒子,裡面全是金燦燦的緞子裝飾。在一根紅色的絲帶下,壓著一枝金色的玫瑰花。我就著門燈仔細地端詳著,才發現那是一枝真的玫瑰花,只不過被純金的汁液浸泡過,所以才會永遠不枯萎。看著這枝玫瑰花,我反倒高興起來。我知道小健是真的愛著我的,如果我的退出可以讓小健在今後能夠幸福的生活,我倒真的會心滿意足了。而這朵玫瑰花,雖然有著金光燦爛的美麗外表,卻再也沒有真實的生命,這樣的永垂不朽,也許就必須以封存鮮活的生命為代價?我把鼻尖湊近那枝玫瑰,才聞到那上面有著一種特殊的香味。我恍然大悟起來,剛才小健身上的氣味就源自於此啊。只不過比這個味道淡了許多。那是一種異常濃郁的玫瑰花香味,好像是從花朵中提煉出來的玫瑰花油才有的味道。聞著這種特殊的芳香,我不由得微笑著,喃喃說道:“謝謝你,原諒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你總會明白的,我的小健!”
小健從那以後真的一去不返了。春節快要來臨的時候,我接到了杜力民的電話,告訴我說,小春的案子結了。那個姓郭的老總因為是自行報案,被認定為自首,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這使我的心情更加沉重,因為那個人在法庭上說小春有威脅他的行為,他才會如此暴力。雖然最後事實澄清了,但小春的生命卻似乎真的沒有意義了。如此痛苦的死亡卻只換來了二十年有期徒刑。而谷洪濤卻徹底崩潰了,精神恍惚,甚至出現了失語和木僵症狀,不得不住進了精神病院。
我已經為了安葬霆做好了準備,買了公墓,刻上了我和霆兩個人的名字。在黃燦離開北京的時候,我也曾經託付給他,如果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就請他代勞,把我和霆的骨灰摻在一起埋葬。我還特別囑咐他要把我們的骨灰摻勻,把我們的三枚戒指、幾本相簿、康康的照片和小健的那枝玫瑰花一起埋葬。最後還拜託他,如果有機會在北京工作,一定要在每年的情人節到我們的墓上來看一看,至少在我們的名字下面放上一枝玫瑰花。黃燦答應了,但最後卻說了一句:“我希望這件事情在五十年之後由我來做。”
在那之後,我幾乎很少出門,總是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裡。或者上網,或者讀書。當然也曾經和許多朋友用電話徹夜聊天。我還碰到過幾個要自殺的人,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勸阻過他們。當我講述著我的想法和一些經歷,試圖說服他們放棄自殺的時候,總會表現得機智和幽默。可一旦放下電話,我自己卻在經歷著從未有過的孤獨和壓抑。也許是替人分擔了很多東西,自己也需要被別人關懷和找到發洩的機會吧?媽媽打過很多次電話,告訴我爸爸已經原諒了我,希望我和霆能夠回來過年。我知道爸爸的讓步實在是一件非常勉強的事情。可我事實上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也許我真的需要求得他們的諒解吧?可是我沒有把霆已經不在人世的訊息告訴他們,如果這會給他們帶來負疚感,並因為同情而表達他們的諒解,我倒寧肯自己一個人來承擔這份悲傷和痛苦。
春節,我還是回家跟爸爸媽媽一起過了,雖然我們見面難免尷尬的氣氛,但是畢竟一家人在一起了。見到我一個人回來,媽媽問我霆為什麼沒有來?我只說他媽媽的單位要收回房子,所以他回家去了。媽媽因為很久沒有聽到過霆在電話裡的聲音,所以還是有些懷疑。敏感可能是女人的天性吧?雖然她在懷疑我和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