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太大作用,形勢極為嚴峻。
這天傍晚,大雨剛停,郭師傅吃過後方送來的飯,坐在大堤上歇口氣,不過是下午五六點鐘,卻看那天色黑得嚇人,估計第二波洪峰明天一早會到,他忽然想起糧房衚衕凶宅之事,那幾根棺材釘,他始終揣在身上,心想:“糧房衚衕凶宅裡的東西應龍蛇之變,當年巡河隊的老師傅留下話來,不將此怪除掉,還得招來有更大的水頭,不去那凶宅中看個明白,到底是不能放心。”
郭師傅趁著雨住,找他徒弟要了輛腳踏車,也沒說去哪,掛上手電筒,下了河堤一路往北寧公園而去,大堤擋住了外圍的洪峰,天津城裡的河道也在漲水,地勢低的地方齊腰深,得推著車過去,馬路上沒電,路燈全是黑的,人都撤到高處去了,到寧園附近,看各家關門閉戶,屋裡沒有一個人,簡直像是進了空城。
他想連夜到糧房衚衕凶宅裡看看,天亮前再趕回大堤,別落個臨陣脫逃的名聲。
前幾年北寧公園擴湖,準備拆除糧房衚衕的民房,一條衚衕拆去了多半,隨後開始節糧度荒,擴湖的活兒便停了,糧房衚衕拆剩一半的房子,仍和當年一樣沒人動過,他找到白四虎住過的兩間屋子,衚衕裡沒有住戶也沒有燈光,天上黑雲如山,兩間破屋的門窗都沒了,屋裡屋外漆黑一團,死氣沉沉的,連只蚊子都沒有。
郭師傅打亮手電筒,將那幾根棺材釘握在手中,邁步進到屋中,先聞到一股刺鼻的潮氣,四處一照,屋裡的牆皮全掉沒了,裡面的城磚砌得好不齊整,頂棚漏雨,裱糊頂棚的牛皮紙已經爛盡,抬頭能看見不滿灰土蛛網的房梁屋檁,再往上是屋瓦,就這麼兩間破屋,除了磚頭是庚子年拆下的城磚,別的和普通民房沒有兩樣,這種十平米一間的老房子,隨處可見,他邊看邊想當年張半仙說過的話:“糧房衚衕凶宅裡的東西,也許就躲在人們的眼皮子低下,明明看到了,卻以為屋裡什麼都沒有,那是為什麼?”
郭師傅一塊磚一塊磚地看,又拿手電筒把屋頂和幾個角落照遍了,沒看出有不對的地方,但他能感覺到屋裡有股陰氣,讓人寒毛直豎,如果是平常的房屋,不該有這樣的感覺,難道還有想不到的地方?他不死心,膽子也是真大,關上手電筒,坐在牆根下閉上眼,反覆思索整件事情:“庚子年白記棺材鋪掌櫃的蓋房埋寶,一個賣棺材的家裡邊會有什麼寶?莫非是這屋子……”
郭師傅剛想到了一點頭緒,忽聽屋裡有人嗤嗤冷笑,他心下一凜,立即睜眼去看,只見有條長約丈許的大蜥蜴,頭上生角,身在霧中,從壁上蜿蜒而下,正張開血口向他吞來。
八
郭師傅吃驚不小,大蜥蜴頭上有角,豈不是應了龍蛇之變?躲在糧房衚衕凶宅裡的,一定是這個東西,為什麼平時誰都看不到它?究竟躲在什麼地方?
此時不容多想,眼看那東西張開大口而來,郭師傅順手握住一根棺材釘,對著它戳了過去,但聽一聲怪叫,他一下子坐起身,心口砰砰直跳,眼前漆黑無光,屋裡生息皆無,好像什麼都沒有,他忙摸到手電筒,開啟往周圍照了一遍,也是不見一物,心說:“我可能是累壞了,坐在屋裡不知不覺睡著了,卻做了這麼個夢,怎麼跟真的似的?”
郭師傅發覺原本握在手裡的棺材釘掉在地上,彎腰一一拾起,卻少了一根,到處找不見,他心下駭然,在屋裡四處找尋,只要找到那根棺材釘,就知道糧房衚衕凶宅裡是什麼東西了,四壁地面找了個遍,不見有棺材釘,他又往屋頂上找,猛然一道閃電,亮同白晝,恰好看到棺材釘釘在屋樑上,撥去樑上的塵土蛛網,竟是一段丈餘長的陰沉楠木,遍體木紋如甲,一端有兩個窟窿,好像有眼,郭師傅看得駭詫不已。
此時西北方的黑雲一團一團湧上來,雷聲如炸,大雨如注,他心裡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白記棺材鋪掌櫃不知從哪得了一段陰沉金絲楠槨板,似有化龍之兆,庚子年拆城磚蓋房時,將這楠木當做屋樑,不用問,一定是妄圖借龍氣改風水,因此告訴後人這屋裡的東西不能擅動,誰也想不到糧房衚衕凶宅裡的東西,原來是這屋子的木樑,這東西成了氣候,只是道行不夠,刨錛打劫的白四虎,招供時說聽這屋裡有人說話,來此盜寶的大烏豆,也聲稱看到屋頂有個茶盤子大的頭,全是這根房梁作怪。
郭師傅將餘下的棺材釘,全釘在了屋樑上,忙活兒到天亮,想起還得回大堤防洪,匆忙離開糧房衚衕,不久第二波水頭到了,比之前的更大,幾十萬人死守大堤,可身後海河裡的水擋不住了,以前挖的洩洪河也抵禦不了如此大水,實在沒辦法了,千鈞一髮的關頭下令掘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