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頭去看他,微凝的眉漸漸舒展開來:“你怎麼忽然來了?”
裴子君今天穿一身墨綠色的絲緞春衫,微薄的那種,現在的天氣已經漸漸地熱起來了,馬上就快要過端午節,等端午節過後就是一年中最熱的三伏天。裴子君站在門口,剛好抵擋住了一大片的日光,被擋住的光芒好似會折射一般,從他的周身暈了開來,照得他渾身柔亮。
“我今天是自己來的,剛好幫我爹運一批貨回去。”裴子君微笑著走了進來,很自然地在趙相宜的身旁坐下。
裴子君現在已經可以開始幫裴老闆打理一些生意上的小事了,若不是現在他無端提起,趙相宜怕是要忘了這一茬的,因為她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相信,裴子君才十歲就要開始步上繼承裴家的軌道了。
“你這繡的是?”裴子君指著趙相宜手裡的繡品問道,他實在看不出那上頭繡的是什麼。
趙相宜微窘,隨後把繡品往桌上放了放,尷尬地笑道:“別理它了,剛學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繡什麼……”
裴子君將手握成拳抵在下唇處笑了笑,隨後故意調侃道:“那好,等你以後學精了,也繡樣東西給我吧。”
趙相宜沒有多慮,只嘟起嘴巴來搖搖頭:“怕是沒有那一天了,我永遠也學不好的,不是這方面的料子。”
“慢慢學總會有成就的,閔柔最近也開始學這些了,跟你差不多,會鬧些情緒,但也還是乖乖地堅持下來了,如今都可以繡出一些簡單的花樣來了。”裴子君溫聲安慰著。
趙相宜一聽,卻更覺得倍受打擊:“閔柔比我小,竟都可以繡出完整的花樣來了……我果然不是這方面的料子。唉,為什麼女孩都要學女紅?”
在裴子君看來,但凡是女兒家,都是要經過這麼一條路子的,現在趙相宜忽然反問起這個問題來,倒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了。
趙相宜也沒指望裴子君能夠答得上來什麼,只笑笑而過。
“對了,你會打絡子麼?”裴子君忽然問起這個。
趙相宜納悶地看了他一眼,隨後點點頭道:“這個小姑姑原先教過我,倒是簡單得很,也比刺繡有趣得多,最好的一點是,它不會像刺繡這樣會扎到自己的手”說著,趙相宜很是可憐兮兮地把自己的雙手攤開,十個指頭已經星星點點地佈滿了小傷口,看著好不觸目驚心的
“呀,怎麼會這麼嚴重疼不疼啊”裴子君見到趙相宜指頭上的傷口一時慌了神,很是失態地伸出手來抓住了趙相宜的,嘴上不迭地說出一些關心的話。
趙相宜沒想那麼多,在她的眼裡,裴子君不過是個還未發育完全的孩子罷了,便由著他抓著,臉上笑道:“疼是疼,不過也只是當時疼,現在好多了,唉,沒辦法,奶奶非要我學,不然擔心我將來嫁不出去”
聽到“嫁”這個詞,裴子君忽然渾身觸電也似地放開了趙相宜的手,隨後迅速埋下了頭去悻悻的,臉頰兩邊紅彤彤的跟有火在燒似的。
“你怎麼了?”趙相宜關切地問了他一句。
裴子君儘量地平穩住自己那怦怦的心跳,這些日子不知怎地,他經常這樣,猶是面對趙相宜本人的時候,這種心緒更為明顯
最後他儘量保持著正常的樣子抬頭衝趙相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什麼……那個,你,你剛才說你會打絡子的?”
趙相宜見裴子君又是彆扭,又是刻意轉移話題的,心裡也不禁胡思亂想了起來,這裴子君小盆友該不會……不會吧他才多大啊,肯定是自己想歪了,唉唉,果然啊,自己居然連個小正太都不放過,在這胡思亂想什麼的
“恩呢,普通一些的花樣我都會打,可是這也不抵事呀,我奶奶說,刺繡才是女紅的正經絕活跟精髓,絡子那起子東西都是簡單得要死的玩意,任誰學了一遍都會打的。”趙相宜拋下了剛才閃現在腦海裡的想法,跟裴子君抱怨道。
“要不你給我編一根吧,我正好缺根絡子呢。”裴子君這時已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微笑著露出了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趙相宜抬頭正視他,第一反應是,你這樣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居然還缺絡子?但凡你喊一聲,便會有無數人願意為你編,你倒好,居然這樣刁難我要我給你編絡子?
“嘁,難道你以為我不會編絡子故意騙你的麼?”趙相宜心裡怎麼想的,嘴上便怎麼說出了口。
裴子君見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也並不解釋,心想著她能這麼想自是最好,萬一她多慮了或者怎麼的,屆時才不好收場,只怕大家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