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呆在艦橋,時刻關注著來自每一個監控螢幕上捕捉到的資訊。哪怕是一束從飛船旁邊流經的能量,一道來自遙遠星域的光,或者一顆陌生的隕星,都會引起她的全面關注。
特殊實驗室已經被全面封閉,成為了王凱的個人艙室。除了他和夜影,沒人知道這裡設定有一套完整的精密觀測儀器,由王凱一個人負責運作。
為了防止訊息洩露,夜影不再使用艦內頻道與王凱進行聯絡。她每天都要前往特殊實驗室,親眼去看看那片遙遠黑暗的宇宙,看看電子遙感圖紙上毫無變化的射線反饋波紋。遺憾的是,一切都那麼固定,射電望遠鏡的能量波動圖表仍然顯示空白,令人畏懼,令人驚悚。
那裡的確是什麼也沒有。
座標射手6867550854就是一片空蕩蕩的宇宙,甚至沒有光線。從反饋回來的射線圖表判斷,那裡只有一塊塊在黑暗中默默飄浮的岩石,或者是大塊的冰。
這些東西在宇宙中很常見,本身卻沒有任何意義。那畢竟不是一顆星球,也不是如夜影預料中應該存在的世界。
每朝著那個方向多航行一天,夜影就覺得心裡的困惑和恐懼日益加劇。
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蘇浩的確是被傳送到了那個地方,那裡至少應該存在著一顆星球。
也許,亞特蘭蒂斯人的文明已經超乎想象。它們不需要星球就能在宇宙空間立足。或者,直接在大塊的隕石碎片上建立居住區?
人類肉眼終究無法穿透黑暗,藉助儀器對宇宙進行遠端掃描,也存在著太多無法兼顧到的細節誤差。夜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下令加快速度,爭取可以早一點抵達目的地,查明真相。
十一月二十八日,是“探索者一號”飛船上的例會時間。
出席會議的人,全部都是飛船各個部門的高階主管。比如艦長、大副、機械維護部長、後勤管理部長等等。最初,此類會議是每週進行一次,議題不外乎是飛船各部分機件運轉情況彙報,物資消耗與生產協調,人員輪休值班安排,或者病員管理以及其它意外的突發事件討論。隨著飛船離開地球的時間越來越久,例會也從原來的每週一次,變成了每月一次。當然,每次會議主持者都是夜影。她是所有人認可的飛船領袖,也是公認的最高決議者。
會議室是一個巨大寬敞的橢圓形艙室。夜影像往常一樣走進房間,坐進了會議桌的首位。在她的兩邊和對面,是另外十五名職位高低不同的與會者。
“飛船輪機組沒有任何問題,我們剛剛更換過配件,熔鍊與製造車間運轉正常。”
“能量爐本年度第二次維護已經完成,後備系統每天都由專人例行巡視,一切情況照舊”
“食品農場和氧氣再生系統運轉情況良好。上個月,我們又增加了兩條新的氣體迴圈通道。按照工程設計,可以新增兩百人的呼吸容量。”
“後勤倉庫沒什麼問題。呵呵!這裡沒有老鼠,在恆溫冷藏庫裡,我們也沒有發現小偷。不過,食堂那邊是不是應該把飯菜供應分量增加一些?我值夜班的時候總是覺得吃不飽,需要兩個人的分量。”
工作話題當中夾雜著笑話,這已經是每次會議上都會出現的場景。也只有這樣,人們才會覺得生活不是那麼枯燥乏味,也有著相互談論更多話題的興趣。
一切如常,夜影笑了笑,打算就這樣結束例會。
正當她微微張口,想要宣佈會議結束的時候,忽然看見坐在桌子對面的艦長陳恒生慢慢舉起了右手。
“請大家安靜,我還有話要說。”
登上“探索者一號”的時候,陳恒生已經四十六歲了。他的正常生理年齡一直保持到六十二歲。這也成為了他永恆的蒼老外表。與其他接受過生物機械技術改造的船員一樣,陳恒生的身體完全機械化,全身上下只剩下了大腦。他的面部線條堅硬,合成聚酯製成的面板略顯灰暗,五官雖然同樣是由仿生合成物構成,卻並不顯得生澀呆板,看起來仍然與正常人無異。
他原本只是副艦長。六十多年前,夜影把艦長職務交給了陳恒生,專心投入到生物改造研究方向。陳恒生在這個職位上表現也很不錯,非常稱職,在船員當中也頗具威信。
“我的問題可能有些意外,但絕不突然。事實上,包括我在內,可能很多人腦子裡都有疑問。那就是我們為什麼要登上這艘飛船?我們為什麼要進行這場遙遠漫長的航行?還有,我們的目的地在哪兒?”
夜影慢慢眯起眼睛,身體也漸漸繃緊,不自覺的靠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