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團軍的預備役,卻並不需要承擔日常戰鬥任務。除了在關鍵時候服從徵召,傭兵團可以隨同其它部隊一起行動,在廢棄城市裡獵殺變異生物,收穫銀骨和晶石。
每一次防線外擴,都意味著防線內部的所有廢棄城市被清理乾淨。這在505集團軍和“蜂群”內部其實早已不是秘密。可是外界對此一無所知。他們根本不知道,防線背後多達數百萬的“工蜂”正在蠶食廢棄城市,在髒亂的廢墟上重建家園。
作為第一個被清理出來的廢棄城市,昆明城內的居民數量,已經超過了十二萬。
發電廠開始供電,意味著城市進入了正常執行階段。自來水和燃氣供應被限制在固定的區域,重返家園的人們每天都在勞作。一部分在田地裡負責耕種,一部分人在城內對植物和廢墟進行清理。街道上隨處都能看到“隆隆”作響的重型機械,它們把擋在公路上的廢棄車輛拖開,使馬路恢復暢通。遍佈垃圾的街道也有專人負責打掃。短時間內使整個城市恢復原來的面貌當然不可能,但變化卻是顯而易見的。
作為昆明城的標誌性建築,“金馬碧雞坊”下每天都聚集著大量民眾。他們大多是本地難民,對於腳下這座城市,有著外地人無法相比的複雜心情和熱愛。沒有人知道這座廣場曾經是蘇浩得到原型藥劑的具體位置。原住民們只是對這裡有著強烈的感慨。傳說中“金碧交輝”的神奇場景恐怕永遠都不會出現。畢竟,最初的古代牌坊早已被毀,後來的存在物不過是重建而已。儘管它們存在的時間並不長,表面卻塗滿了斑駁血跡。那是從病毒爆發時候留下的痕跡,意味著死亡,意味著戰爭與混亂,也意味著新生與明天。
城市近郊的殯儀館,是最先被利用起來的設施之一。焚屍爐幾乎沒有停息過的時候,原先的跑馬山墳場被挖出十幾個巨坑,每天都有卡車從城內運來大量屍骨焚燒,填埋。
街道上隨處可見死者的遺骸。已經無法從外表或者衣服上分辨具體性別。屍體早已腐爛,只留下乾枯的骸骨。老鼠和螞蟻成為城市裡數量最多的兩種動物。對變異生物的清剿工作仍然要持續很長時間。它們雖然大部分被殲滅,也沒有在城內發現成群結隊的跡象,可是在某些房間、角落、下水道里,總是不時出現零零散散的個體。
城市實在太大了。即便是和平時期,也很難做到對每一個房間的清理和檢查。更不要說是現在,只有幾千武裝“工蜂”負責城市內部的安全。人們只能每個清理過的區域進行封鎖,而每天最為重要,也是最令人難受的工作,仍然還是清運和焚燒屍體。
在“工蜂”群裡,出現了第一個瘋子。
那是一個年逾六十的老人。他在一年前加入了曹蕊的團隊,是個態度謙和,具有儒雅氣息的學者。返回昆明之後,他在第一時間趕到了曾經的家。老人清楚記得自己獨生女兒被喪屍分食的那個下午。他拒絕了別人幫助,獨自一個人走進屋子,把散落在地面上發黑變臭的骸骨一根根撿起來,收攏。然後像和平時期那樣打掃房間,用抹布把每一件傢俱擦洗乾淨,開啟窗戶,把淤積已久的空氣釋放,使整間屋子變得清新幹爽……做完這一切之後,老人在床上把女兒的骸骨慢慢拼合,在屍骨表面放上自己從外面商店裡收集的漂亮衣裙,久久地看著,默默地哭泣著。
“蜂群”是一個維繫緊密的整體。其間,不斷有人勸慰老人,不斷有人過來對其進行開解。老人總是含著眼淚微笑拒絕,他坦言自己需要獨自一個人待著。再也沒有什麼比目睹親人屍骨更加悲慘的事情。然而就是這樣,當其他人第二天清晨做好早點,邀請老人共進早餐的時候,卻發現老人躺在床上緊緊抱住那些骸骨,神智已經變得混亂,再也無法恢復清醒。
死亡和活著,是任何人都無法逾越的障礙。儘管“工蜂”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和思維能力,卻終究要受到理智和感情的限制。從生物進化的角度來看,這無疑是一種缺陷。可是,我們寧願帶著這種缺陷一直走到進化的盡頭。因為在人類的字典裡,這種缺陷性情感的名字,叫做“愛”。
人們開始自發的對金馬碧雞坊廣場進行清洗。總有些乾涸血跡是無法被抹掉了,乾硬的骸骨被運走燒掉。無論它們曾經屬於人類,還是喪屍,都已經不重要。
牌坊下面每天都堆放著不同的鮮花。那都是孩子們採摘而來的野草和花束。有白色的雛菊、淡紅色的醡漿草、嫩黃色的蒲公英……孩子們最初並不知道用鮮花寄託哀思,只是有一個小男孩看過某個大人把一束野菊花擺在那裡,並且一個人獨自坐在那裡哭了很久。懵懂中的孩子非常好奇,於是